(十六)

 易剑拥有吴琴，也许是上天的安排，也许是他努力的结果。这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将怎么去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初尝云雨之欢，俩个人都沉静在温馨而浪漫的日子里。
    易剑买了些鲜花，吴琴把这些鲜花分别插在花瓶。
    花儿开得十分绚烂，点缀着不算太好的房子，却是漫溢着淡淡的清香，使人不再那么烦躁。

 这一日，他们吃过晚饭，慢步在荷花塘边。

 塘的四周长满青草，塘畔的金柳，似乎在垂钓着斜阳，映影于水心。在荡漾的光圈中，几尾鱼儿，快活的游来游去。

 些许浮萍，混合着飘落其上的花瓣，依偎于荷杆之间，随着荷杆不规则的晃动，微弱的涟漪，起伏不定，在九曲回还的荷花塘里，自由的绽放。

 荷花塘的尽头，横着一座废弃的小桥，上面写着“醉月仙”，落款已经模糊，无法辨别。
    吴琴知道当地风景介绍上说“醉月仙”是因纪念诗仙而建，该有千年的历史了罢。

 只不过，现在的“醉月仙”一幅徐娘半老的模样。
    曾经无数风雨的剥蚀，让她失去了最初的光华，只好比一个女人，经历豆蔻年华，步入少妇行列，韶华再也不见，却在岁月的洗礼中，变得安静，不再企求奢华。
    反而回归朴素的本我，更多的是凝重了内涵，越发显得韵味十足。

 在易剑眼里，这就是座颓废的小桥。
    或许，它还有开发的经济价值，可以借助广告的宣传，炒作一下，这里就是很好的旅游开发景点。

 可是，自己没有那么多的投资资金，也没有可靠的政府人事网，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说出来的想法，很快被吴琴一票否决。

 易剑知道，穷人不是没有思想，也不是没有胆识。只是，当你有了致富的思路，却因为条件的苛刻，一切都成了海市蜃楼，顷刻化为乌有。

 尽管如此，易剑心里始终不太安分：只要给我机会，我就能把废墟变成金条。

 这是心里话，没敢说出来。
    一个人在没有成功之前，是不能轻易暴露自己野心的，否则都是轻浮之举，换来的将会是庸人的讪笑。

 似乎，在这个时刻，男人的野心，让女人悄悄地走开。

 “我想返回上海！”易剑突然的决定，让吴琴开始有点吃惊。

 她略微思考了一下，道：“也好。”

 易剑道：“我们需要面对很多现实问题。你还有两年才能读完学业，我的初步打算是这样的，第一，你必须完成学业。第二，你爸将来的生活交给我。第三，也是关键，我必须在今年年底前找到属于我自己的事业。”

 易剑用严肃的目光盯着吴琴，然后两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上，露出一丝笑意，道：“放心！活人不会被尿憋死！更何况天无绝人之路！”

 她深情地看着他坚毅的目光。在他的目光里，她寻找着，这才有了一种温暖而踏实的感觉，这才是她最想要的，胜过一切。

 “如果需要，我想放弃现在的学业。”她忽然冒出一句。

 他显然不满意她的想法，道：“听着，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拿到毕业证书，这对你，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她凄然地说道：“现在我背负的压力实在太大！我想跟你一起打拼，一起闯荡江湖。”

 他不停地摇头，安慰道：“我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和我一起漂泊！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我会让你幸福！你要相信我！好吗？”

 “可我不想把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两个人扛，总比一个人扛好吧。”她还在坚持，试图说服他。

 两个人站在醉月仙上，争论了半晌，谁也不能说服谁。

 夜月开始升起，满天星斗。

 吴琴抬头看着夜空，叹了口气，道：“哪一颗星星是我呢？我的归宿究竟在哪里呢？月亮啊，你千年不变的起起落落，曾经照亮着先人，是否也能给我一个明白的人生……”

 “那一颗，那一颗就是你！”易剑指着北斗七星，道：“最顶上的那一颗，发着光，一闪一闪，是你的眼睛，她在告诉我，只要借助太阳的光辉，你就是群星中最闪烁的一颗！”

 “是吗？”她疑惑地看着他，道：“我真的是那最亮的一颗？”

 他耸耸肩，微笑道：“绝对是！”

 然后他转过身来，捧起她的脸，看着她如水的眼睛，柔声道：“小傻瓜，我就是你的太阳啊。”

 她温柔地看着他的眼。他分明看见，她的眼中蓄含着些许忧伤。她情不自禁，双手环抱他的腰，侧头靠在他的怀里，心里像打翻了的五味瓶，啥感觉都有，终于忍不住，眼泪像决堤的湖水，洒湿了他整个胸膛。

 他抚摩着她满头的青丝，仰望苍穹，眼里闪动着盈盈的泪光，说不出来的感觉，覆盖了他的全部神经。

 月，还是悠然地，悄无声息地，散发着淡淡的清辉。

 过了几天，父亲来电，易剑终于说服吴琴，决定暂时离开她。
    回到上海，他继续跟随父亲，一边帮助父亲经营海鲜，一边寻找合适的投资商机。

    吴琴忽然觉得一个人真的很寂寞。这种寂寞的感觉，仿佛是钻在树心的小虫，一点一点吞噬着她本来就很脆弱的内心。

 一时间，她迷失了方向。

 特别是黑夜来临的时候，她就想起了还在狱中日见衰老的父亲，想起了誓死守侯在父亲身边的头发开始发白的母亲。
    她想起了自己的少女时代，那个给了她无限憧憬，无限幸福的时代。

 然而，世事难料，人生无常。

 她想起作家列夫托尔斯太说过的一句话：“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如今，自己成了剧中人。

 那么，到底又是谁导演了这场戏呢？

 问风，问雨，问苍茫大地，四周一遍静寂，宛如夜，无边的黑，笼罩着稚嫩的心，见不到一点灯光，仿佛掉进深渊，伸手不见五指，欲呐喊，却无声，欲跳起，却无力。

 黑色的夜，给了她黑色的眼睛；喧闹的都市，给了她浮躁的内心；平凡的人生，却给了她不平凡的磨难。

 易剑短暂的出现，仿佛这夜空的流星，给了她瞬间的光明。

 她想了又想，如烟往事，沥沥如在眼前。她还想起了任桐，这个曾经也给了她无限关怀的男人。只是一切都在悄悄的改变。
    好了，今天很累了，我什么都不要再去想了，只要等到明天，就什么都好了。她这样想着，慢慢进入了梦乡。

（十七）

 改革浪潮带来的巨变，那是外在的，可见的。显然，沿海开放城市的日新月异，只有易剑能够真正体会得到。

 任桐依然按照内地不紧不慢的节奏，徜徉在不算庸懒的日子里，偶尔写写诗，作作画，下下棋，打打牌，聊聊天。

 外表的从容，并不能暗示内心的平静，尤其是年青人。

 暑期，任桐进了家工厂，开始体会工作所带来的冲击。

 这是当地一家加工塑料薄膜为主的中小型企业，员工几近千人，每年上缴政府的利税，却是相当之多，被评为当地年度百强企业，而且成功地解决了一部分人的就业难题。

 据说企业老总开始并非从事此行业，而是一个骑着单车，靠收购鸡鸭鹅毛起家。斗大的字儿虽不识几个，但是他有很好的眼光，分析能力超过常人，经过精准计算以及对市场的调研，最终投资本行，稳步经营，逐步扩大，发展到如今，成为当地知名企业家。

 见任桐时，他说了这样的一段话，你们是有文化的人，我会给你们提供晋升的平台,对谁都是公平的,我从来不搞特殊化！到我这里来实习，先要下车间，从基层干起，脚踏实地，弄清整个流程，不需要你样样都精，但一定要样样都通，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不搞家族制，国内搞家族制的企业有很多，但据我调查，也有不少就吃了亏。亏就亏在用人唯亲上。要害部门都用自己家的七大妈八大姨，平时没事，一旦问题出现，都踢起皮球，推卸责任。结果就乱套了，等你追究时，掌心掌背都是肉，拿谁开刀？无从下手。

 当然，我也不是不用亲戚，只要你是条龙，我就不怕！是龙，就要飞上天，不要潜在水底，这样谁有时间来慢慢发现你啊？有真本事就要表现出来！越快越好，我向来主张——做人要谦虚，但做事一定不要低调，效率是关键！
      我用李嘉诚的管理办法来管理我的企业，别说，还真管用。这也是办公室主任推荐的方案，我事先分析他的方案，在彻底理解后，我断然决定按照他的计划行事！当然国有国情，企业也有企业的实际情况，两者兼顾，最终也就制定出了属于我们自己的管理制度。

 哈哈，你们年青人眼界要开阔啊！好好学习，毕业了，盼望你们能够回家乡干点实事啊！

 任桐经过一个月的实习，仔细写了一份分析报告，回到学校，这篇论文获得了辅导员的赞扬。

 今年是学校成立三十周年，为了举办好这次大型庆典，任桐既要负责海报宣传，又要布置舞台，反反复复演练，大部分时间都耗费在此，也就无暇顾及其它了。

 庆典大会举办得非常成功，任桐长长地松了口气。

 实在太忙,任桐彻底忘了那盆水竹。
      水竹已经枯萎，沈贞子比较细心，将枯死的水竹连同盆内的沙土埋在楼下的花坛里，堆成一个小小的土丘，用树枝在旁边歪歪斜斜地写道：化作香泥碾作尘。

 任桐疑惑地问道：“应该是化作春泥更护花吧？”

 沈贞子忽闪着大眼，轻声道：“花叶都耗尽青春，一切将不会重生，哪里还能够再现第二春天？！”
      说完，她把树枝倒插在小土丘前，双手合十于胸，喃喃道：“纪念我死去的爱情！”

 任桐不解，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她，然后看了看小土丘，道：“不会吧？从来没有看见你像今天这样伤感！”
     伸手摸摸她的额头，道：“没有发烧啊？怎么说胡话呢？！”

 沈贞子轻轻推开他的手，站了起来，道：“女人的心思，你永远不懂。”
     他木讷地站在那里，看着沈贞子怀着无比的忧伤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花坛里，雪松下，只有那个新新的，小小的，土丘，呈现在眼前，突兀而孤零。

 第二天，漫天飞舞着雪花，楼道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棉絮。
      花坛里，雪松身着洁白的雪花，冷风袭来，风摇雪松，松摇雪，雪花飘落，悠悠的，悄无声息。

 任桐坐上了北去的列车，会见在北大的冯侯。
      在火车站，一眼就认出任桐的冯侯，快步迎了上来，双手紧紧地抱住任桐，激动地说道：“兄弟，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怎么会呢。我说好今天来，就一定来，风雨无阻！何况踏雪访友，别具风味啊！”任桐笑着回答道。

 冯侯比以前稍瘦，虽然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但看他消瘦的脸蛋就知道了。

“兄弟，你还是老样子！”冯侯拍拍任桐的肩，然后一只手握着他的手，微笑道：“为了你的守信，咱哥俩得好好干一杯！”

     “你一直待在北大，寒暑假也不回老家，我们有两年没有见面了。”任桐道，“在北方还适应吧？听你口音，已经变味啦！”

      冯侯哈哈大笑道：“啥味？”

     “哈哈，是正宗的北方话啊！同化啦！”任桐还以爽朗笑声。

     “么事叫同化啊？”冯侯忽然改口，说起了地道的家乡话，“这叫‘进化’，语言的进化！地方语言不能够适应群体的沟通啊。”

     “听说你已经顺利通过了考研大关，是这样的吗？”任桐问道。

      冯侯道：“是的，大家都在进取。你不进步，就要落后！与低手过招，免强应付，如果和高手过招，我们就会捉襟见肘！何况现在以及将来就业，靠实力说话！铁饭碗时代，成为过去式啦！”

      冯侯的话语自始至终，充满自信，已经是今非昔比，看来高校的确能够培养人才。

 任桐似乎感觉到浓浓的时代气息在包围着自己，内心开始激荡起来。

 脚下的步伐，跟着冯侯，快捷而灵活起来。

  酒席上，冯侯邀请了同班的几个男女生，他们都相当健谈，言语间不是流露出幽默诙谐，就是辛辣讽刺，或抨击时政，或炮轰媒体，或谩骂文坛，当然只是一己之言，算是牢骚，也算是见解，正反分析，颇有道理。

 任桐不停地点头，倒是女生小M对诗歌论坛的话，引起他的注意。

 小M，22岁，北京人，父亲日报社副主编。从小耳濡目染，小M文字工夫相当了得，高考作文满分，现任校报主编。犀利的文笔，博得很多文学爱好者的推崇。她还有举办了个周末文学沙龙，影响力逐步扩大，她的粉丝们多达千人。

      据说有一回，俱乐部闹的动静太大，怕出乱子，保卫处全体出动，维持现场秩序，确保人身安全。

  小M谈到这里，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当任桐问及当今诗歌究竟出路在哪里时，小M调皮地眨眨眼，微笑道：“山重水复‘已’无路，急待一个领军人！”

  大家哄堂大笑，任桐扑哧爆笑，差点没把嘴里的菜给喷将出来，擦了擦嘴，道：“看来，诗歌到了混沌期。无论是言辞还是意境！都少了应该有的诗魂！”

  小M举起高脚杯，表情庄重地说道：“诗歌会经历一个蛰伏期，终有再现盛世的一天。只是需要时间，需要更多人的参与！像爱情，可遇而不可求！但是请相信，历史将会是螺旋式上升，诗歌也不会例外。为这份美好的期待，干杯！”

  
     回到学校，小M的话久久在耳边回响，任桐的内心如涌动的岩浆，似乎有隐隐的魔力，催促着他的神经，一时间想做点什么，却始终找不到头绪，慢慢慢慢，这股暗流渐渐平息，直至风平浪静，寂寥无声。
    
     这一日，任桐忽然想起沈贞子，想起了她那日埋竹时说的话，还有她忧郁的眼神。
     这才下楼拿起了话筒，拨通了沈贞子的手机。可是沈贞子并没有接任桐的电话，传来的只是嘟嘟的声音，任桐焦急地在楼梯过道里踱着方步，再拨，还是无应答。

    任桐的心里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索性跑向女生宿舍楼。门卫根本不让进，冷冷地说道：“这里是女性天地，男人的禁区！保护妇女人身安全，是我的责任。你就别想歪主意啦！”
    听着保安阴阳怪气的语调，任桐这才想起曹直曾经跟他说过，这名保安十足神经病，只要男生进门，他是见谁拒绝谁，天王老子都不行。看来果真如此。    

(十八)

无奈之下，任桐返回，拨通了406传呼机，那边传来女生声音：“喂！谁呐？”

“我是任桐，沈贞子在吗？麻烦你叫她下来，我在广播站等她。”任桐道。

“好，我这就告诉她。”女生快乐地应道。

半盏茶工夫，沈贞子走进广播站。

任桐站起来问道，怎么不接电话？

沈贞子微笑道，手机放在包里，我根本就没听见。怎么想我啦？

他呵呵笑，道，想你分分秒秒啊，没有你的日子，我会觉得三餐寡味，日月无光。

什么时候变得油腔滑调了呀？好像不是你的风格哦——，她拉长了“哦”音，你呀，只有在寂寞的时候，才会想到我。

他皱着眉头，道，危言耸听！我成什么了？你不了解我，那谁能做我的知音啊？

葛霭呀，她不是你的知音吗？她笑道，知音难觅，知己难当，红颜知己更难当。我与你，也算是前世的冤家么？

听着她的表述，他想笑，忍了想说的话，还是放了出来，你我算是冤家么？只是对于我来说，葛霭却是那兑了壳的蝉。

见他欲言又止，沈贞子遂探试道，你怎么说葛霭是兑了壳的蝉呀？真是新鲜。

他想了想，回答道，她兑下的，是留给我残缺的外壳，朦胧而脆弱。她密封着完好的躯体，带走了她的完美，也带走她的灵魂，甚至她的一切。只是在夏天，爬上翠绿的枝头，引吭高歌，待你寻声找去，她却跟你打起了哑谜。她就是个谜，永远猜不透的谜！我只能傻傻地站在树阴下，仰面看，企图在婆娑的树叶中，发现蛛丝马迹，哪怕是朦胧的背影，也许可以安慰我那份焦灼的心灵……

其实，每一个女人都是谜。只不过谜面不同，你就匆忙下了结论，可是你根本没有分析你的结论是否正确。你，也永远没有那份耐心，你只看见桃花开着的灿烂，却等不到她结果实后的迷人，你就走了。然后，在前行的路上，你还会遇到很多美丽的风景，比如像我——我，也是你永远也猜不透的谜么？

他清了清嗓子，道，你和她不同，你是天上的云。我醉情于你的洁白，却又痛苦于你的飘摇不定。

她黛眉轻舒，道，我既然是那云朵，你便是那蓝天。只是我永远也飘不出你的天空……

     好了，咱俩不说这些了，好不好。他建议道，明天，学生会组织一次篝火Party！我邀请你参加，如何？

她听完，兴奋地说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欢这样的Party了！是姜小琼组织发起的吧？她上次就跟我说了，这么快就准备好了，她还真是个能人呢。

说完，沈贞子又问道，学生会的人都去吗？

任桐呵呵笑道，是学生会骨干参加。

她有些抱怨，道，公共活动，人越多越好，应该让全体参加，那多热闹啊。何况是篝火Party！

到了南湖畔，沈贞子一眼看见了陶敖，便问任桐，他不是学生会的要员，怎么也来了？

任桐笑了笑，道，没有说不允许带上自己的另一半啊？

听他这样说，沈贞子更加吃惊，问道，陶敖的另一半？谁啊？不会真的是姜小琼吧？

你说的一点也不差，还就是他们俩呐。话又说回来啦，姜小琼人长得虽然不是花容月貌，却也是相当的标致，何况她的心机超过常人啊。陶敖有真才，能歌会写，还弹得一手好吉他，他们俩啊，早该牵手才对啊。任桐道。

哦，我明白了！姜小琼还说，除学生会骨干外，还邀请了五大才子呢。瞧，那不是郑自横吗？
     沈贞子指着报社主编郑自横，惊喜地说道。

这个郑自横，在大片《泰坦尼克号》播出后，他写了一篇极其优美而感伤的散文，被沈贞子朗诵制作成篇，由广播站播出，赢得一遍赞美之声，从此，一炮走红，如今，他的文字多被当地报刊登载，成为不折不扣的五大才子之一。

郑自横见了任桐沈贞子，迎上来，笑容可掬，道，篝火Party有俩位大驾光临，定然风情无限啊！沈小姐，这边请。

沈贞子慌忙笑脸相迎，道，郑大主编真是好口才呀，这个Party有你才会更加精彩呐！

任桐听不习惯郑自横的娘娘腔。尤其是看他的头发，长而后翻式的大背头，清晰的梳齿痕迹，油光发亮，苍蝇叮上，只怕也得摔个半死。

郑自横似乎没有注意到任桐的不屑，牵了沈贞子的手，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浅浅的亲了一口。

任桐不觉一阵恶心，刚想过去，却听得有人在后面说道，哟，任部长捷足先登啊！

原来是姜小琼。她热情地伸手握住任桐的手，道，我们先到湖心小岛吧。
     任桐跟了她。

一条曲曲弯弯小道，两边尽是枯枝落叶，延伸到南湖中心小岛。

陶敖边走边弹边唱——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我什么都能放弃，居然今天难离去。你并不美丽，但是你可爱至极。哎呀灰姑娘，我的灰姑娘……

大家一起跟着陶敖的音乐旋律，快乐的起哄，不时盯着姜小琼，又唱又笑——哎呀灰姑娘，我的灰姑娘！

姜小琼羞红了脸，郑自横见机嘲笑道，哟哟哟，你看咱们的姜小姐还知道害臊呢……
     姜小琼抬脚轻轻地揣了郑自横一下，道，去去去，好你个郑自横，居然敢取笑我！

郑自横只顾后退，一不小心，跌进小水沟，金丝眼镜摔了出去，屁股实实地坐在鹅卵石上，虽然没有摔伤，一只脚却浸透了泥水，擦得雪亮的黑皮鞋已经面目全非，头发上沾满细碎的衰草。

看着他如此落魄之相，任桐心里暗暗叫道，寻花问柳，风流多情，必遭恶报。

胡平（广播站男播音，校园顶级歌手，五才子之一）见状，慌忙跑近，扶起郑自横。
     姜小琼也跟上来，捡起金丝眼镜，连声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郑大主编，摔疼没有？

郑自横拍拍身上的灰尘，眯着眼睛，一脸笑意，道，没事没事，区区小痛，何足挂齿！你不要担心，不要担心。

说着，伸手接过金丝眼镜戴在鼻梁上，一手顺了顺向后的头发。

任桐见他如此狼狈，却还是如此沉着，心里在想，死要面子活受罪，真是虚伪。

这时，陶敖笑嘻嘻走上来，低腰摸摸郑自横的鞋，道，鞋子湿了，怎么办？

不湿不湿，就一点，无妨无妨！大家继续继续，别因我扫兴啊！郑自横倒是挺会顾全大局。

姜小琼提议道，我们提前开始篝火Party！这样郑大主编就可以顺便烤干鞋子了，不是一举两得的美事吗？

Very good！沈贞子道，我们的小琼同志就是聪明！

小岛尽是芦苇，只剩下枯杆。天色将黑，冷冷寒气侵袭过来。
     陶敖架好铁三角，中间挂了口大锅，里面放满清水，姜小琼往里面加切好了的牛肉和羊肉，又放进一些鹌鹑蛋，道，等会儿再放青菜香菜，味道就鲜美啦。
     任桐将枯枝枯叶置于锅底，加上数根劈开的木头片，点燃了火柴。
     很快，红红的火苗舔着锅底，大家围在四周，有说有笑。
     陶敖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再次弹起吉他，多是校园歌曲，优美的旋律，荡漾在湖心小岛。

这时，沈贞子拉了任桐，跳起踢踏舞。
     众人三三两两，手牵着手，肩并着肩，在篝火的四周，欢快的跳着，自由的舞蹈着，尽情的欢唱着，声嘶力竭的狂呼着。
     姜小琼对视着正在弹唱的陶敖，俩人不停变化着舞姿，会心的笑容，发自激情四溢的内心。

     当胡平大吼一声，开饭啦——大家一个个兴奋地围了过来，香喷喷的菜味扑面而来。
     尝着美味的火锅，姜小琼笑咪咪地建议道，等到千僖年，我们再来一次狂欢，大家说好不好？

郑自横呵呵笑道，那个时候，我们将会是跨过两个世纪的人啦。那将是值得我们纪念的最美好、最激动人心的日子！

姜小琼接过郑自横的话题，道，听了郑大主编的话，我突发奇想——为纪念千僖年，我建议郑大主编一定要写一篇美文！陶敖肯定要谱曲一首，题目暂时就叫《千千僖》。胡平就义不容辞地来唱响这首歌啦！舞台背景非任桐莫属了，至于编舞，当然是我和沈贞子的事情了。大家觉得我的提议好不好啊？

听着姜小琼的奇思妙想，郑自横的笑，透过厚厚的眼镜片，依稀可辨。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十分赞同姜小姐的建议，鄙人非常乐意效劳！

沈贞子站起来，道，我也赞同。不过，那还遥远！我有个建议，现在是不是让我们的郑大才子为今天的Party赋诗一首，凑凑兴呀？

陶敖鼓掌欢呼道，对对对，来一首啊！我给你伴乐！

说着陶敖开始拨弄吉他弦，乐声如水，婉转悠扬。

陶敖道，别急，边听边想，想好了就朗诵啊！

郑自横理了理衣领，略微沉思片刻，缓缓吟哦道——

忆昔三剑客，
复遇五才人。
歌颂枫林晚，
咏吟野渡横。
两江飞霪雨，
一树舞清风。
遥享长天碧，
还归正气存。

      听完郑自横的即兴诗歌，任桐第一个站起来鼓掌喝彩，心里暗暗佩服，可能自己对他存在一定的偏见，真是不可单纯以貌取人啊。

      姜小琼又提议，大家手把手叠放在一起，拉勾一起承诺，并期待那个激动人心时刻的到来。

众人兴之未尽，恋恋不舍告别南湖。
     此时已经是满天的星辰，在高远的天空中，闪烁着淡淡的荧光。

和你一样，我期待着大家的关注！
批评，和指正！
没有读者反馈信息的小说是可怕的~~~~~~

我怕因此而迷失方向……

（十九）

又是一年春风暖，百花开。

一日，任桐翻看着教育报，一个美术版面引起他的注意，确切地讲，是一幅工笔画《落叶》引起了他的兴趣，再看署名“陈无雨”。

仔细看上面写了学校名称和班级号码，的确是自己认识的正在读美术系的已经近一年没有联系的那个女孩了。时间似乎淡化了从前，但她充满期盼的眼神，在他的眼前又浮现出来。

你在他乡还好吗？任桐的心里突然问起了这句话。不管时光如何飞逝，旧日的曾经依稀可见，久违的感觉，一点点涌上心头，如春蚕吐丝。

他饱含思念之意，给她去了封信，信去了很久却不曾见她的回信。他以为她真的忘记了自己，满怀失落。

这种没有互动的往来，只好比你在看风景，一处美丽而让人惊叹的绝色风景，你激情万丈，正要讴歌，却发现原来周围没有人，你压抑着的情怀，可以想象，何其难受。

     沈贞子见他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样，一下子猜透了他的心思，道，勾魂的不是人的外表，是人的灵魂，不是吗？

你想哪里去了？他轻松的解释道，她，你又不是不知道，曾经是我的老师，将来也是。仅此而已。

沈贞子道，我又没有说你不能想她！信都写了，想也是正常。谁敢剥夺你爱的权利啊？！别人不晓得你，我还不了解吗？

他笑了，道，谢谢！知我者，贞子也！在我美丽的贞子面前，是不会有“背叛”二字的。

说着，他紧紧地搂住她的肩，在她白嫩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沈贞子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个叫丁香的作品，你觉得怎么样？

他这才想起前几天沈贞子送来的一幅国画《岳飞图》以及一副刺绣十二生肖图，遂道，至于岳飞图，我不想作任何评论，我看中的是这副生肖图，你看作者选的是乳白色绸缎打底，尺寸大小适中，十二生肖用七彩线勾出轮廓，线条流畅自然，类似白描手法，简朴中见刺绣功底，而且每个生肖间布白很巧妙，给读者留出了想象的空间……这是很好的艺术作品，实属珍品！

见他如此激动，沈贞子道，莫不是又看上人家了吧？

他呵呵笑道，艺术和爱情，有必然的联系吗？

她诡异的笑，然后拿起那副生肖图，仔细端详，道，这也许就是导火线！是爱情和艺术的导火线！
     什么意思？他反问道。

 哦，没什么，没什么……她红了脸，急忙解释道。

      怎么叫“丁香”呢？参赛作品必须要用真名的，“丁香”显然是笔名，要是得奖了，我怎么通知她呢？任桐问道。

      沈贞子道，我不是说了，丁香是我老乡。她要是真获奖了，告诉我不就完事了吗？

      他迟疑了会儿，道，没想到你的老乡还是个才女，鱼米之乡，自古多出才人啊。别说，我还真想见见这个“丁香”……

      那有什么难的，不过，她说过，叫我替她保密，我想她不会轻易露面的呢。沈贞子神秘的说道。

任桐道，听你这么说，我就觉得新鲜，不叫人见，是长得太丑吗？还是有其他隐情？

沈贞子眨着大眼，道，总而言之，丁香这样做，是有她的用意的。那些作家不是同样也用笔名吗？这可以避免好多不必要的麻烦……

呵呵，什么麻烦？什么时代了，怕文字狱啊？何况她交的是画，并非文字！任桐笑道，如此做人，也太小心了吧？真是的！

沈贞子也不辩解，收了摆在桌面上的参赛作品，放在书架上，然后倒了杯茶，递给任桐，他接过，道，你不来一杯？

她摆了摆手，道，我要去制作散文广播稿了，胡平像个大头鬼似的在一个劲地催要呢。回头我们去吃饭，Bye –bye!

     任桐见她像只快乐的小鸟从自己身边飞了出去，这才站起来，走到窗户前，看着满眼的春色，忽然想起了戴望舒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

境由心生，他沉默的情怀开始了片刻的骚动。
     有些时候，他也不明白，究竟什么才能调动自己心中的激情，诠释自己对生命的热爱。

一份意外的惊喜终于来临。

一日，任桐收到了陈无雨的回信。

原来她到北京美院进修去了，回到学校，才拿到他的信，这就回了。

信写得热情洋溢，饱含深情地描述了在北京的所见所闻。她说，收获最大的是见到了很多美院大家。除此之外，令她更加兴奋的事情是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冯侯。

任桐读到这里，完全被她愉快的心境感染着。
     当他再往下看的时候，她写道，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易剑跟吴琴亲密接触了……

任桐没有再看下去，一个人沉默了许久。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失去了她的音信。从那时起，也许他们就没有了彼此。

也许，正如陈无雨所说，他们是在特定的历史时期，在特定的环境下，才走到一起的。
     爱情需要缘份的天空，有“缘”有“份”，才是爱情真正的归宿。你想一想，没有易剑，她一个人怎么度过那漫长的黑夜……
     我们要祝福他们。

往事一幕幕，如花灯初放。
     任桐的眼睛开始湿润，在模糊的泪光中，她似乎在向他调皮的眨着眼睛，一丝恬淡的笑意掠过眼角，刘海儿轻飘……

静静地，他坐了很久很久。

     他想起了沈贞子，想起了沈贞子在楼下花坛里埋的那个小土丘，它还在吗？

他忍不住，下楼，站在雪松前。

曾经的小土丘已经不复存在，倒插的小树枝也不见了踪影，这里出奇的平整，看不到任何的旧痕。

一阵风吹来，雪松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摇曳的枝头，拉下了长长的树影。一只麻雀飞过来，落上枝头，歪着小小的脑袋，似乎在看着他，怯怯的。

     沈贞子恰巧经过这里，见他站着发呆，悄悄走近，伸手猛地掩盖了他的双眼，嘻嘻笑道，猜猜我是谁？
     他抓住她的手，道，还用猜么？闻香识女人。投降吧，贞子。

      她并没有急着松手，反而贴近他的耳，他感觉到了她温柔的鼻息声，张翕间扰得耳朵难耐的痒。
      他缩了下脖子，忍不住笑道，好贞子，放了我吧。

  沈贞子只是笑，道，喊我姐姐，说“我投降”。

  他只好轻声叫道，好姐姐，你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她扑哧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断断续续说道，你怎么——怎么说的啊——再说一遍——我没——没——听清楚——

  他挣脱出来，见她笑得蹲了下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反拧着，她哪里还有反抗的力气，哎哟了一声，埋头也不言语。

  弄疼了吧？他慌忙关心地问她。
     她还是埋着头，乌黑的头发披了下来，他伸手抚摩着她的头发，她这才抬头看他，道，我是来找你的。

  想我了，不是吗？他得意起来。

  想得美！她站起来，道，我是代表丁香来问你，评奖结果出来没有？

  哦，这事啊。他恍然大悟，道，结果出来啦，丁香一等奖，怎么样？

  该不是看我的面子吧？沈贞子道，可别徇私舞弊啊！

  他嘿嘿冷笑几声，道，得，你脚盆洗脸好大的面子哟。我自诩包青天，绝对是秉公办事！何况人家丁香靠的是实力！

  好好好！那就是喜事了。回头我叫丁香请客。她高兴地说道。

  有我的份吗？任桐大声问道，我也想看看她呢。

  那好吧。沈贞子回答道，晚上见！

  怎么见啊？他反问道，你先过来吗？

  自己去吧！第二食堂二楼包间“牡丹厅”，记住了啊！六点准时到，迟到了视为自动放弃。我走了。拜拜！

  沈贞子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
     他自言自语道，也不多陪我一分钟，没劲！

  二食堂老板娘陪同任桐来到“牡丹厅”门口，道，任部长，就这里了。任桐转身谢过老板娘，方才看看表，举手敲门。
     里面传来沈贞子的声音，Coming please!
     推开门，只见沈贞子带了个蝙蝠面具，溜黑的脸谱，让他略微震惊，这才发现，沈贞子的唇上淡抹了一层水红的唇膏，却是从未有过的艳丽。唇膏在灯光下，反射着荧光，分外的摄人心魄。

  怎么？不认识我啦？她见他楞在那里，摘了面具，示意道，好看吗？

  差点认不得你了。不是说丁香也来吗？人呢？他坐下来，问道。

  她又戴上面具，不慌不忙，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任桐环顾四周，道，唬谁呢？——不会是你吧？

  沈贞子笑着摘掉面具，道，怎么，我不像丁香吗？

  别开玩笑了，贞子！他笑道，你就让她出来吧！

  说你笨，你就是笨！丁香就是我，我就是丁香！沈贞子满脸笑意。

  我怎么一直不知道你还会画画呢？任桐吃惊地说道。

  她嘻嘻笑道，其实，我跟我爸学了十年的绘画，但我兴趣不在这个上面，我想学舞蹈，我爸又反对，一气之下，我全都放弃了。不过，自从和你认识后，我才发现，生活中不是缺少美，缺少欢乐，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还有颗包容的心。记得你跟我说过，享受每一天！

  说完，她举起酒杯，道，享受每一天！Cheers!

  他无限惊讶，乃是因为她的出奇不意，遂举起酒杯，满心欢喜地说道，Cheers!

（二十）

上海虹口区。

易剑看了场足球赛，是邀请赛，球踢得是相当精彩。

对于结果，球迷不再盲目奢求。如果把结果看得过重，是种压抑，球迷开始寻找新的思考，也有了新的判断标准，至于如何享受足球，那似乎是遥远的事情，好比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尽管如此，球迷还是永远的忠诚，永远的狂热，永远的忧伤，永远的期盼，期待国球的如日中天，就像易剑现在的心情。

   票是朋友买的，比赛结束，朋友带着易剑到酒巴喝酒，几杯下肚，朋友的手机开始星光闪烁，他向易剑示意，然后按下接听键，易剑见他边说边站起来走向门口，几分钟后，朋友回来，笑容满面地对易剑说道：“李紫薇马上过来。”

易剑吐着烟圈，问道：“你上次说的那个单身贵族？”

朋友嘿嘿笑道：“把握机会啊。”

易剑赶忙说道：“不是和你开玩笑嘛，怎么当真？”

朋友长长地吸了口烟，慢腾腾吐着如雾的烟云，道：“像她这样的女人，只有像你这样的帅哥才能征服。”

易剑道：“你就别寒碜我啦。何况我已经有女友了。”

朋友淡淡说道：“不是要你恋上她的床，是逢场作戏罢了。她的精神远比肉体空虚！”

易剑忽然站起来，道：“还是你们聊吧，我就不当电灯炮啦。”

朋友一把攥住易剑袖口，道：“我和她只是同学，我是她的忠实听众，绝对没有其它，我敢对天发誓。我只是为她的婚姻担忧……”

   两人正在拉扯，李紫薇如一片云飘在面前，见状微笑道：“两个爷们有啥缠绵的？”

朋友慌忙松了手，呵呵笑道：“这不在等你啊，来，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昔日同窗，李紫薇！这是我的铁哥们易剑！”

易剑微微猫腰，伸手过去，李紫薇轻抬玉手，易剑握住她的指尖，道：“幸会！幸会！李小姐，请！”

李紫薇唇不露齿地笑着，坐下，道：“你就是易剑了？听他说过，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呀。”

李紫薇放下挎包，从紫褐色的包中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了过来，易剑接了，仔细看了看，道：“李小姐真是女中豪杰，生意做得这么大，听说都办了连锁店了，生意一定红火得很吧？”

李紫薇谦虚地说道：“瞧你说的，我哪里是什么女中豪杰，感觉我就像花木兰似的。”

朋友接茬道：“你是现代版花木兰。”

易剑道：“依我看，花木兰只是巾帼英雄，而李小姐则不一样……”

李紫薇挺直身子，朝易剑看着，问道：“怎么不一样呀？”

易剑方才觉得自己嘴太快，像失控的车子，刹不住了。略微停顿，易剑解释道：“李小姐既有花木兰的英雄气概面，又不失现代女性应有的柔情面啊。”

易剑后悔自己的断章取义，话是一错再错。初次见面就信口吹捧，似乎不太合适，错就错吧，不管了。

李紫薇却听得入迷，脸上的笑容代表了她现在愉快的心境。她举起酒杯，道：“易先生真是性情中人，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干杯，来，我敬你！”

不等易剑发话，李紫薇一昂脖子，饮尽杯中红酒。

易剑慌忙站起，一口气解决了满杯啤酒，连声道：“谢谢！谢谢李小姐。”

朋友抽着雪茄，习惯性地离开座位，去接他不停叫嚣的手机电话了。

李紫薇道：“他就是朋友多，电话多。”

易剑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呐。”

朋友急急忙忙走过来，道：“不好意思，三缺一！电话都打破了，非去不可啊。易剑你陪陪紫薇啊，我先告辞了。”

易剑欲言又止，李紫薇道：“去吧，去吧。易先生在就行了。”

李紫薇冲易剑笑笑，道：“易先生不会介意吧？”

易剑连忙说道：“李小姐说哪里的话，十分荣幸，十分荣幸。”

朋友别过他们，一个人驾车消失在夜色中。

   两个人你来我往，推杯换盏中又喝了几瓶啤酒，李紫薇还要易剑喝，易剑感觉头有点大，摆了摆手，道：“酒不醉人人自醉，李小姐，你看时候不早了……”

李紫薇笑咪咪，道：“易先生醉了吗？我看不能吧？”

易剑道：“今天高兴，我超常发挥了……”

李紫薇把手伸到易剑眼前晃了晃，道：“这是什么？”

易剑呵呵笑道：“李小姐的手啊……”

李紫薇道：“看看，你在说慌，要不要罚酒一杯呀？”说完满了一杯，递到易剑嘴边，易剑只觉得浑身发软，没有推辞就喝了。

李紫薇道：“先生真是好酒量，全上海也找不得几个哦。”易剑强打着精神头，李紫薇轻声道：“先生等我片刻，我去去洗手间。”

见她离去，易剑环顾四周，酒巴到处是情侣派对，邻桌一对青年男女在迷幻的烛光里，两眼对视，情意绵绵。

“走吧，易先生。”李紫薇不知何时来到身边。

易剑慌忙站起来，摇摇晃晃，伸手欲拿靠椅上的衣服，李紫薇抢先拿到手中，道：“我替你拿着，走吧。”

易剑轻飘飘跟了李紫薇，上了她的红色宝马小轿车。易剑靠在车座，迷迷糊糊，沉睡了去。

   车很快到了别墅，李紫薇轻拍易剑道：“先生，醒醒……”

易剑的眼没有完全睁开，道：“到了吗？”

李紫薇道：“到我家了。进去吧。”

易剑本能地反应道：“不了，不了……”

李紫薇道：“都醉成这样，你怎么回去呀？”

李紫薇扶着易剑，易剑像个乖乖熊，进了李紫薇的家门。

李紫薇打开客厅灯源，屋子顿时亮如白昼，易剑直觉得灯光分外刺眼，伸手遮在额头，道：“李小姐的家真是气派，就像皇宫……”

李紫薇道：“到楼上休息会吧？”上得楼来，过道壁灯发着橘黄的光圈，李紫薇开了自己的卧室房门，扶易剑坐在沙发，然后端来一杯咖啡，递给易剑，道：“你先看会儿电视，我去冲个凉。”

李紫薇打开电视，调试到音乐频道，当舒缓的乐曲响起的时候，李紫薇转身去了淋浴间。易剑喝了几口微苦的咖啡，方才清醒了一些。

易剑走到飘窗前，拉开窗帘，外面到处是星星点点的灯光，点缀着，分外的美丽。

“先生好些了没？”李紫薇裹着白色的浴巾，披了半湿的头发，如出水芙蓉，立在面前。

易剑拉了窗帘，半醉半醒地应道：“好多了，好多了……”

李紫薇邀易剑继续喝咖啡，轻音乐缓缓如溪水流淌，李紫薇不停地变换着坐姿，白皙而修长的大腿，在洁白的浴巾下，欲隐欲现，易剑开始觉得浑身躁热。

李紫薇早有察觉，嘻嘻笑道：“先生一定是很热了。”伸手欲解易剑的领带，易剑伸手欲挡，不巧的是手正好碰拉了李紫薇的浴巾，浴巾如一片云朵飘落地上。李紫薇洁白而小巧的奶子立即呈现在眼前，易剑慌忙扭头欲要避开。

李紫薇羞怯地说道：“先生都看到了，还有什么怕的……”李紫薇快速贴近他，拦腰抱住，喃喃道：“先生风流倜傥，我第一眼就看上了你。”

易剑道：“不不不，李小姐，不大合适。”

李紫薇道：“一个未娶，一个未嫁，有何不可？先生来嘛。”李紫薇已经开始解他的领带和上衣，易剑似乎嗅着了女人的体香，不觉一阵眩晕。

李紫薇转到他面前，他这才发现她下身的浴巾也早已褪去，只觉得毛茸茸一片，点缀在白皙的肌肤之上，他按捺不住通体的躁动。热血开始沸腾，燃烧着焦渴已久的心灵。

他们疯狂地拥吻，赤裸着，交织在一起，他们已经感觉不到外物的存在。只有燃烧着的爱欲，在恣意放纵。女人在惊浪似的叫声里阵阵晕厥，男人在狮吼似的快意中歇斯底里。

风暴过后，女人像棉絮软软地躺在床上，脸似桃花粉红而现光泽。

李紫薇仿佛还陶醉在欲仙的境界里，眯着眼，幸福地抚摩着他健美的身体，道：“剑！你就是一把消魂剑！”

易剑已经全部清醒过来，心里开始后悔，懊恼自己，仿佛又犯了不可饶恕的错，充满内疚。他点了根烟，吞云吐雾。

李紫薇似乎看穿他的内心，道：“想你女友了？”李紫薇要了根烟，陪着他抽了，轻声细语道：“其实，女人只爱两种男人。”

易剑问道：“哪两种？”

李紫薇道：“一种呐，这个男人必须有钱。”

他接茬道：“这个我也知道。可我并不属于这种啊？！”

她撒娇地眨着右眼，笑道：“一种呢，当然是工夫好嘛。你就是我喜欢的这种……”说着，她掐灭烟头，头伏在他宽阔的胸膛上，道：“拴住女人的心，这两样就是男人的法宝。”

他没有理她，独自抽着烟，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

李紫薇道：“去冲个凉吧？会舒服些的。”

易剑站起来，走向淋浴间。易剑对着镜子，拿着喷头，狠狠地洗搓着，一遍一遍又一遍。

   当清晨一米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易剑睁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

李紫薇坐在飘窗前，见他醒来，道：“昨晚睡得还好么？”

易剑微笑道：“很舒服。我没睡过这么柔软的床呢。”

李紫薇走近，亲了一口他的额头，道：“亲爱的宝贝，一会儿吃完早餐，我带你兜风去，好吗？”

易剑道：“可以啊。”

             （二十一）

   

    吃完早点，李紫薇携着易剑的手，出了别墅，登上私家小车，一路狂奔，来到上海外滩。这里早就聚集了很多休闲的男男女女。李紫薇拿出相机，拍了不少张，大多以外滩和对面的东方明珠作为背景。

    看看时间，临近中午，李紫薇道，吃饭吧？易剑点头。吃完午饭，李紫薇建议逛商场，易剑没有拒绝，跟着她进了豪华大厦。
    四楼全是珠宝首饰。李紫薇挑了件项链，戴在易剑脖子上，营业员啧啧称赞道，真是绝配呀，先生显得帅气十足。
    李紫薇听了她的话，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微笑道，就是它了。
    易剑一看标价：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元。遂看着李紫薇的眼睛，道，我不喜欢戴这玩意儿，嫌麻烦。
    李紫薇道，刚才小姐说了，你戴上它绝配呀。
    营业员接过李紫薇的话茬笑着柔声说道，是的，我从来没有见过有像先生这么帅气的人呢。
    易剑还想辩解，李紫薇已经掏出卡，随着滴地响声，交易瞬间完成。
    打码机咔咔不一会儿吐出一张发票，营业员迅速撕下，交给李紫薇。
    李紫薇伸手接了，放进皮夹里，然后一手挎着易剑的胳膊，一手朝营业员挥挥，营业员随口快乐地喊着，拜拜。
    李紫薇神气十足，易剑却觉得十分的尴尬，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内心像是打翻了的五味瓶，倒腾得厉害。

    李紫薇的热情，没有给易剑有太多的时间去想刚才的事。
    李紫薇驾着宝马分别到自己的几家连锁店象征性的遛达一圈，出来，搂着易剑的脖子，盯着他的眼睛，道，宝贝，我们去喝茶吧？
    易剑道，随你啊。
    李紫薇猛地亲他一口，欣喜地说道，我们走。

    喝完茶，他们又吃了顿西餐，回到别墅，已经是晚上十点。李紫薇进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随手扔了车钥匙，道，宝贝，帮我拿瓶可乐，好吗？易剑爽朗笑道，没问题。
    当易剑转身走向冰箱时，李紫薇腾地站起来，奔过来，从后面一把抱住易剑，易剑没反应过来，李紫薇道，先别拿，我想要你抱抱我。易剑遂转过身，一把搂她入怀，道，紫薇，我爱你。李紫薇仿佛在梦中，飘飘欲醉。
    两人在大厅里狠狠地疯狂了一阵。

    完事了，李紫薇喝着可乐，道，宝贝，我知道你很想创业，但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易剑呵呵笑道，是啊，这不就是现状吗？第一，我没有足够的资金。第二，目前，没有合适的投资项目。第三，我对上海还了解不够，同时我没有上流社会关系网。

    李紫薇道，资金问题不大，我可以提供一些，我手头上有一些关系可以利用，剩下了解上海，只是时间的问题，包括投资项目。

    易剑道，紫薇，你真的有很好的经商才能，你的思维很灵活。

    李紫薇不无得意地笑道，那是，本小姐岂是凡夫俗子？好歹我还是交大毕业呀。

    易剑颇为吃惊，道，你上海交通大学毕业的？

    李紫薇道，是呀，你是不是觉得奇怪？

    易剑道，还真有点不敢相信。
    李紫薇站了起来，道，等等，我到楼上拿毕业证书给你看。
    易剑连忙说道，别，别，别，千万别，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紫薇也不理他，小跑上去，不一会儿，下得楼来，递给易剑毕业证书。


    易剑仔细一看，还真是交大毕业的。遂更加佩服李紫薇，道，紫薇，你有这么高的学历，怎么不找个好一点的男人呢？

    李紫薇愣了一下，顺势坐在易剑身边，叹了口气道，怎么跟你说呢，我何尝不想找个中意的白马王子，可是，自从在大三那一场失败的恋爱之后，我的心就一直关上了所谓爱情的大门，根本不再相信，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真正意义上的爱情。对我来说，爱情，是小说家的杜撰，是子虚乌有，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易剑道，看来，又是一个受伤的女人。
    李紫薇道，什么意思？
    易剑慌忙道，没，没，没啥意思，随口说说。

    李紫薇轻声道，其实，做女人难。
    易剑道，其实，做个好男人更难。
    李紫薇道，如果有来生，你想做什么？

    易剑呵呵笑道，当然做人啊！
    李紫薇叹口气摇摇头，道，我不想再做什么人了……
    易剑问道，那你想做啥？
    李紫薇回答道，我宁愿做一只小小鸟，自由自在的飞翔，遨游天空……

    易剑道，你就不怕猎人的子弹？
    李紫薇道，说的也是，做什么都不自由……干脆像空气一样，人间蒸发了吧……

    易剑道，我发现，你有些悲观。
    李紫薇道，算是吧，外表是做给别人看的，所以我痛苦，我悲伤……
    易剑道，你应该自信的活着，你比别人强多了。要学历，你有学历，要金钱，你有金钱，要智商，你也有高智商，上天对你是公平的啊。

    李紫薇听完易剑的解释，方才醒悟，道，说得对呀，可我怎么就觉得自己没有别人开心呢？
    易剑道，那或许是你个人的错觉，我看你啊，活得也算洒脱了……

    李紫薇道，你看过《围城》么？
    易剑道，看过电视剧。
    李紫薇道，我就是那城里的人，拼命想到城外看看。可到了城外，我似乎又什么都看不见，除了我，还是我。

    易剑呵呵笑道，那我就是那城外的人，拼了老命，也想往城里挤呢……可到了城里，我却找不到了自我，哎，你说人是不是很怪呢？
    李紫薇道，你说的是，我也有同感。

    易剑道，每个人生存的环境不一样，产生的世界观自然就不一样了，你有你的想法，他有他的思路，当两个人走在一起的时候，因意见不统一，产生分歧，是很正常的事情了。这就需要牺牲。

    李紫薇道，牺牲？
    易剑道，对，牺牲！
    李紫薇道，牺牲谁呢？
    易剑道，不是牺牲某个人，是两个人都要主动牺牲一部分自己。
    李紫薇道，你指的是互相让步？

    易剑道，是啊，也就是包容，包容对方的缺点。
    李紫薇道，一天能够，天天面对，又怎么能够纵容？
    易剑道，不是纵容，是善意的指导。

    李紫薇道，好了好了，我们不讨论这些了。
    易剑还想说，李紫薇用嘴堵住他的嘴，易剑憋了想说的话，搂着她，上了楼。

   

    吃完早点，李紫薇携着易剑的手，出了别墅，登上私家小车，一路狂奔，来到上海外滩。这里早就聚集了很多休闲的男男女女。李紫薇拿出相机，拍了不少张，大多以外滩和对面的东方明珠作为背景。

    看看时间，临近中午，李紫薇道，吃饭吧？易剑点头。吃完午饭，李紫薇建议逛商场，易剑没有拒绝，跟着她进了豪华大厦。
    四楼全是珠宝首饰。李紫薇挑了件项链，戴在易剑脖子上，营业员啧啧称赞道，真是绝配呀，先生显得帅气十足。
    李紫薇听了她的话，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微笑道，就是它了。
    易剑一看标价：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元。遂看着李紫薇的眼睛，道，我不喜欢戴这玩意儿，嫌麻烦。
    李紫薇道，刚才小姐说了，你戴上它绝配呀。
    营业员接过李紫薇的话茬笑着柔声说道，是的，我从来没有见过有像先生这么帅气的人呢。
    易剑还想辩解，李紫薇已经掏出卡，随着滴地响声，交易瞬间完成。
    打码机咔咔不一会儿吐出一张发票，营业员迅速撕下，交给李紫薇。
    李紫薇伸手接了，放进皮夹里，然后一手挎着易剑的胳膊，一手朝营业员挥挥，营业员随口快乐地喊着，拜拜。
    李紫薇神气十足，易剑却觉得十分的尴尬，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内心像是打翻了的五味瓶，倒腾得厉害。

    李紫薇的热情，没有给易剑有太多的时间去想刚才的事。
    李紫薇驾着宝马分别到自己的几家连锁店象征性的遛达一圈，出来，搂着易剑的脖子，盯着他的眼睛，道，宝贝，我们去喝茶吧？
    易剑道，随你啊。
    李紫薇猛地亲他一口，欣喜地说道，我们走。

    喝完茶，他们又吃了顿西餐，回到别墅，已经是晚上十点。李紫薇进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随手扔了车钥匙，道，宝贝，帮我拿瓶可乐，好吗？易剑爽朗笑道，没问题。
    当易剑转身走向冰箱时，李紫薇腾地站起来，奔过来，从后面一把抱住易剑，易剑没反应过来，李紫薇道，先别拿，我想要你抱抱我。易剑遂转过身，一把搂她入怀，道，紫薇，我爱你。李紫薇仿佛在梦中，飘飘欲醉。
    两人在大厅里狠狠地疯狂了一阵。

    完事了，李紫薇喝着可乐，道，宝贝，我知道你很想创业，但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易剑呵呵笑道，是啊，这不就是现状吗？第一，我没有足够的资金。第二，目前，没有合适的投资项目。第三，我对上海还了解不够，同时我没有上流社会关系网。

    李紫薇道，资金问题不大，我可以提供一些，我手头上有一些关系可以利用，剩下了解上海，只是时间的问题，包括投资项目。

    易剑道，紫薇，你真的有很好的经商才能，你的思维很灵活。

    李紫薇不无得意地笑道，那是，本小姐岂是凡夫俗子？好歹我还是交大毕业呀。

    易剑颇为吃惊，道，你上海交通大学毕业的？

    李紫薇道，是呀，你是不是觉得奇怪？

    易剑道，还真有点不敢相信。
    李紫薇站了起来，道，等等，我到楼上拿毕业证书给你看。
    易剑连忙说道，别，别，别，千万别，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紫薇也不理他，小跑上去，不一会儿，下得楼来，递给易剑毕业证书。


    易剑仔细一看，还真是交大毕业的。遂更加佩服李紫薇，道，紫薇，你有这么高的学历，怎么不找个好一点的男人呢？

    李紫薇愣了一下，顺势坐在易剑身边，叹了口气道，怎么跟你说呢，我何尝不想找个中意的白马王子，可是，自从在大三那一场失败的恋爱之后，我的心就一直关上了所谓爱情的大门，根本不再相信，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真正意义上的爱情。对我来说，爱情，是小说家的杜撰，是子虚乌有，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易剑道，看来，又是一个受伤的女人。
    李紫薇道，什么意思？
    易剑慌忙道，没，没，没啥意思，随口说说。

    李紫薇轻声道，其实，做女人难。
    易剑道，其实，做个好男人更难。
    李紫薇道，如果有来生，你想做什么？

    易剑呵呵笑道，当然做人啊！
    李紫薇叹口气摇摇头，道，我不想再做什么人了……
    易剑问道，那你想做啥？
    李紫薇回答道，我宁愿做一只小小鸟，自由自在的飞翔，遨游天空……

    易剑道，你就不怕猎人的子弹？
    李紫薇道，说的也是，做什么都不自由……干脆像空气一样，人间蒸发了吧……

    易剑道，我发现，你有些悲观。
    李紫薇道，算是吧，外表是做给别人看的，所以我痛苦，我悲伤……
    易剑道，你应该自信的活着，你比别人强多了。要学历，你有学历，要金钱，你有金钱，要智商，你也有高智商，上天对你是公平的啊。

    李紫薇听完易剑的解释，方才醒悟，道，说得对呀，可我怎么就觉得自己没有别人开心呢？
    易剑道，那或许是你个人的错觉，我看你啊，活得也算洒脱了……

    李紫薇道，你看过《围城》么？
    易剑道，看过电视剧。
    李紫薇道，我就是那城里的人，拼命想到城外看看。可到了城外，我似乎又什么都看不见，除了我，还是我。

    易剑呵呵笑道，那我就是那城外的人，拼了老命，也想往城里挤呢……可到了城里，我却找不到了自我，哎，你说人是不是很怪呢？
    李紫薇道，你说的是，我也有同感。

    易剑道，每个人生存的环境不一样，产生的世界观自然就不一样了，你有你的想法，他有他的思路，当两个人走在一起的时候，因意见不统一，产生分歧，是很正常的事情了。这就需要牺牲。

    李紫薇道，牺牲？
    易剑道，对，牺牲！
    李紫薇道，牺牲谁呢？
    易剑道，不是牺牲某个人，是两个人都要主动牺牲一部分自己。
    李紫薇道，你指的是互相让步？

    易剑道，是啊，也就是包容，包容对方的缺点。
    李紫薇道，一天能够，天天面对，又怎么能够纵容？
    易剑道，不是纵容，是善意的指导。

    李紫薇道，好了好了，我们不讨论这些了。
    易剑还想说，李紫薇用嘴堵住他的嘴，易剑憋了想说的话，搂着她，上了楼。

                   （二十二）

     易剑每天和李紫薇形影不离，有说有笑，日子过得似乎很甜美。
    至于还在读书的吴琴，他渐渐地淡忘了。毕竟是两地相思，远远解决不了他内心的饥渴。不过，他没有忘记对她的承诺，一直坚持给她寄些生活费。
    钱，对易剑来说，已经不再是问题，因为这些，都是由李紫薇来打理。
    李紫薇当然也知道易剑和吴琴的关系，可她说了，她不会介意。她说，像吴琴这样的遭遇值得同情，自己的钱就算是捐助，好比是帮助贫困山区的孩子。
    易剑对李紫薇的深明大义感激涕零，表示将来一定会报答李紫薇。
    李紫薇却嫣然一笑，道，宝贝，你别觉得心里压力大，她既然是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其实，李紫薇心里十分清楚，只要易剑没有接触吴琴的机会，他就不会轻易离开自己，投向别的女人怀抱。
    只要天天见到你，和你在一起，其它都不再重要。这话是李紫薇亲口告诉易剑的，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更不知道是在何时何地说的，反正是说了。
    易剑一心扑在李紫薇的事业上，忙碌之中，两年的时光就这样匆匆流去了。

    
    吴琴在这两年当中拼命攻读硕士学位，坚守着自己的最后阵地，一次次拒绝班上或院校里无数男生的求爱。
    在她的心里，易剑就是他的靠山，是她心中永远不会凋落的太阳。她也有预感，似乎知道易剑有情况，但一直涉世不深的她，没有往深处想，更没有把问题想像得如此复杂。何况，她一头牵挂着父母，一头钻研着自己的学术。
    有些时刻，她宁愿淡忘，也不愿回想逝去的点点滴滴。因为回忆，只能让自己神伤，陷入无限的痛苦之中。
    学院的很多景点，都留下了她的倩影，学院的很多角落，都留下了她的足迹，学院的很多书籍，都留下了她的印痕。
    当她领到自己的毕业证书时，她终于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这似乎是幸福的泪水，却饱含着无数的艰辛，也许这种感觉，只有她自己才真正知道意味着什么。
    吴琴第一时间，把喜讯告诉了易剑，并说明天就到上海来看他。易剑早有心里准备，李紫薇也安排好了迎接吴琴的所有准备。
    当吴琴来到他们的别墅后，一切都不再是秘密。吴琴背过脸，强忍着泪水，不让泪水决堤。李紫薇借故离开，驾车出去。
    易剑道，我对不起你。
    吴琴扑进他的怀抱，啜泣道，对不起你的人应该是我。可这些年，你一直说你过得很好，原来这一切都是在演戏。
    易剑道，我真的过得很好，你看，我白手起家，现在有车有房有女人……我什么都不缺，富人能过的生活，我也一样拥有，别人能做到的，我也一样能够做到。我真的什么都不缺了……
    吴琴道，你是在自欺欺人。
    易剑道，随你怎么说好了，现在我也实现了自己的诺言。
    吴琴道，早知道如此，我宁愿放弃一切，也不要你的什么所谓的诺言。告诉我，你寄的钱，也是她的吗？
    易剑道，那是两码事。我给你的，就是我给你的。我欠她的，我会用我的一生来报答。
    吴琴哽咽道，何苦呢？剑，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呀……
    易剑站在窗户前，点燃了香烟，道，你别内疚，只是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易剑，所以，你最好彻底忘了他！不过，我希望你能够施展你的才华，走好自己的路……
    吴琴分明看见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她轻轻地靠近他，在他的脸上深情地吻了一口，然后慢慢转过身，道，难道你真的忘记了我们的从前？
    易剑半天没有说话，吐着烟圈，烟雾弥漫了整个空间。

    当李紫薇驾车回到家里时，屋里只剩下易剑一个人，满屋的烟味，呛得李紫薇不停地咳嗽。易剑这才醒悟过来，茫然地看了李紫薇一眼。
    李紫薇慌忙打开窗户，道，宝贝，你没事吧？
    易剑道，没事。
    李紫薇道，怎么，她走了吗？
    易剑回答道，对，走了。
    李紫薇问道，去哪里了？这里她不熟悉呀。
    易剑道，估计她已经踏上了去北京的列车了。
    李紫薇吃惊地说道，啊？不是说留在这里吗？你一定是说话难听，她才走的了，是吗？
    易剑道，她自己要走的，北京有我的老乡在那里接她。
    李紫薇道，是你经常说的那个叫什么……
    易剑道，叫任桐！他在北京工作一年了！
    李紫薇道，对，对，对，就是他。那我就放心了，这样她也有机会看看父母。
    易剑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道，是啊，我也就不用再操心了……
    李紫薇朝易剑调皮的眨眨眼睛，道，当真不再操心？
    易剑呵呵笑道，想是想，就怕被你吃了。
    李紫薇踢了他一脚，轻轻地，然后柔声说道，难道我是老虎？坏蛋！
    易剑哈哈大笑，道，虽非母老虎，却是母夜叉！
    李紫薇这才真的愠怒了，上来揪住他的耳朵，也是轻轻地，却贴近他的耳朵，细声细语道，宝贝，现在，我就让你征服我这个母夜叉……

    当任桐再次见到吴琴时，已经是北京时间晚上八点。他们相互问寒问暖，似乎阔别很久。
    有一天他们俩彻夜未眠，在上岛咖啡里，聊得神采飞扬。
    当鲜艳的太阳升起在东方的时候，他们俩已经登上万里长城，极目远眺……（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