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是美丽的事情

                                                                                                              文/远山如黛

他在春节前来到她的城市。这里比他所在的地方温暖许多。河心的绿洲上栖息着三三两两的白鹭，洁白的身子，天鹅一般高贵的头颅，他们在想什么呢？独立不群，孤傲不羁，它们让他遐想联翩。

明净的天空没有阴影，空气洁净而清新，海滩上是悠闲度假的人群。远山脚下，工厂吐出的白烟袅袅上升。这里有他深爱的女人。他想，也许可以在这里久住，安慰自己不安的灵魂。

她公司里的同事告诉他，M出差去了，三天后回来。

接待他的是一个温柔而艳丽的女人，声音富有磁性。说话的时候眼睛直视着他。M是个很快乐的女孩，可爱的像个孩子。不适合你的。

他撇过头走开。神情冷漠。

突然转过头来对她说，忘了告诉你，你身上的香水味不适合你的，再见。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在心里温柔的说，M，我会等你。

M：

他们告诉我，你微笑着面对每一个人。无忧无虑。

我可以等着你吗？

                                   LOB

她在手提电脑上找到他，惊喜至极。

归心似箭。

LOB：

等我三天。白鹭作证。

M

   下线前,她没忘了给他发了一首歌，他在异乡欣赏着这首歌，竟是那英的《相见不如怀念》。

白天，安静的街道，安静的行人。绿洲上白鹭像往常一样双脚插进水中，凝望着天边浮云，忘掉了自身。

靠在栏杆上，注视着白鹭的倒影，眼神莫名的忧郁。

夜里，窗外下起了大雨，风狂雨骤。他听着，听着，竟至于落泪。

机场的出站口，她心急火燎的张望，没有他来接她。

旁边的黑衣男子浅笑着说，小姐，找人吗。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笑容暧昧的男人，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语言和勇气。他俯身靠着她，M，你跟我想象中一模一样。

她一摔头顾自走了。

M，不要和我赌气了。好吗。

她的嘴角绽放开浅浅的甜美的微笑。她喜欢这个男人低声对自己说，不要赌气了，好吗？

她把头埋在他怀里，两双手绞索似地纠缠一起。他感觉到她的手指柔软而冰凉。

他在早晨明媚的阳光中醒来。M花瓣似的粉脸紧贴在他的胸前，微笑着安静的熟睡。他冲动地拥吻她，喃喃自语。

她闭着眼睛。纤细的手揉搓他的背，轻巧的抓住，不再松开。

这样美好的生活，真的很好。他急切地对她说。

我们可以铺展蔓延，把美好的细节揉碎成长久平淡的一生。芬芳四溢，温暖如水。幸福也不过如此。不是吗，M？

她专注的望着他。长久，长久。

探出手轻轻的抚摩他濡湿的头发和额头，孩子气的甜美的笑靥。她的眼神孤独而敏锐，不断在他的脸上闪烁游离。

身体逐渐降温，像散发着蓝光的小片火焰。指尖细薄的皮肤冰凉的哭泣，渐渐哆嗦。

他一直刻意将自己沉浸在梦里，害怕醒来。她知道。

她将自己轻轻靠过去，情不自禁地低下头。你是一个温情的男人吗，LOB。

LOB，我想告诉你，你睡着的样子象一只沉溺在甜美享受中的小狗。

那有什么关系呢，他说。只要你也像一只小狗。

隔着斑驳的灯影，她静静地看着她，看着他分明的轮廓他的俊朗他的细腻如水。她在心里说，你知道吗你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什么吗？他对她的深情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她，她渐渐体无完肤。

他看见她突然不知所措的流泪。他想我注定是无望的了，我只能将自己的爱掐死在萌芽里，我也不要压抑心里无望的感情，为她追逐着那份飘渺的爱。                 

　雨中的夜泳让人回味无穷。站在齐腰深的水里，他告诉她：爱情不让人常年垂泪。M，我看见你心里忧郁阴暗的角落。你的手指冰凉，眼神恐慌。睡梦中常常抓住我的手悲伤。你一点都不快乐，M。我可以永远抱着你吗？

一个巨浪打来，她不待回答潜进了大海。

霏霏细雨中，他返回到原来的城市。感觉无比的轻松，抑或还有一丝落寞。

M：我知道我天真，我知道我傻，但是我真诚地相信牺牲是美丽的事情。

她咀嚼着这段文字，感动异常。想起他拉着她的手在夜风中行走。他走在前面，她看不见他的脸，可是依然感觉到他在微笑。温柔的浅浅的笑。她突然停下来，手臂抱住肩膀。我冷，LOB。他脱下身上黑色的衬衣，无限怜惜地披到她身上。而他自己，一条嫩黄的领带在胸前拍打飞舞。他说，这已足够。路灯下，他拍着胸脯，做着手舞足蹈的样子。她被逗得笑倒在他怀里。午夜的街头，他俩就那么肆无忌惮地大笑不已。

她笑着流泪，手在键盘上灵巧地敲击：

生活如同洋葱，你一瓣瓣剥下去，总有使你流泪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