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眼馒头

      今天总想写点什么。呼啸的风，乱飞的云，都把我的思绪引向沉郁，把我的思绪挤到一个点上，那就是“一只眼馒头”得脑瘤了。不了解内情的人看到这句话，一定会感到莫名奇妙，什么是“一只眼馒头”啊？别急，听我慢慢告诉你。在我们这个小镇上，有两个小商贩的商品是因公认的物美价廉而深受消费者的欢迎与信任的。一个是“闭眼豆腐”，一个就是“一只眼馒头。“闭眼豆腐”是一个家在农村的卖豆腐的小伙子，他很早就以卖豆腐为生，做的豆腐又白又嫩，在斤两上又不特别计较，所以人们都爱买他的豆腐  。这小伙子卖豆腐时有一个习惯，每次叫卖豆腐时，一定要把双眼紧紧闭上，才能喊出“豆腐”这两个字，那样子很是可笑。人们就形象地为他起了一个绰号，“闭眼豆腐”。而“一只眼馒头”的得名就简单得多了。他以卖馒头为生，并且只有一只眼睛有视力。

      “一只眼馒头”姓于。我最早知道他，还是在工会上班的时候。那年镇上要举行象棋比赛，有人向我推荐了他，说他的象棋下的非常好。我便让人把他找到了工会。他的衣着很破旧，三十多岁的人却显得老气横秋的，失了明的那只眼睛遮着一层白翳。当我向他说明想让他参加镇里的象棋比赛时，他健康的那只眼睛闪出炫亮，兴奋的光采来，但只是一瞬，他的目光马上又黯然了。他问我：“参加这比赛要花钱吧？”我说：“交五元的报名费。”他怏怏地说：“你找别人吧，我不去了”。后来我听别人告诉我，他的妻子有严重的哮喘病 ，为了给妻子治病，他牛一般地劳作，每一分钱对他都很珍贵，怎么会舍得花五元钱去下棋呢。听到这些，我只能在心时暗暗地感叹了。

      再见到他时，他已因“一只眼馒头”的品牌而享誉小镇了。真的，他做的馒头个大，好吃，一元三个，真正的物美价廉。每天傍晚时分，那“馒头！”的叫卖声就会准时响起，如果哪天没有来，那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他妻子又犯病了。偶尔我们也攀谈几句，话题只有一个，那就是生活的艰辛与无奈，妻子的病如何拖累了他，不听话的儿子如何偷了他卖馒头的钱去了网巴......看着他，我有时会想起鲁迅笔下的那个闰土来，是那种辛苦辗转的生活有些相似吗？我说不清。

           那天突然想起好多天没有吃到“一只眼馒头”，问妻，妻说“：准又是媳妇犯病了呗，这个人啊，一天福也没有享过。”昨天傍晚时，窗外突然响起了“馒头！”的叫卖声。妻子高兴地对我说：“一只眼馒头又来了！”然而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却是 “一只眼馒头”的儿子，一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妻问道：“你爸怎么这么久不来卖馒头了呢？”“他有病了”“什么病”“脑瘤”“得不少钱吧？”“根本治不起，就等那一天了”......小伙子的声音低沉，眼里闪出忧伤。于是，沉默，沉默，沉默。

      小伙子叫卖着馒头走了。“一只眼馒头”的品牌会在他这里延续下去吗？但愿父辈的苦难与沉重不再延续下去!他会去开创一种新的生活吗，一种属于他的，有光彩的，有活力的生活！如果能，我倒是希望有一天吃不到“一只眼馒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