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谁都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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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弹 2005-12-26 15:34:50


 

杜光辉

(一) 

 

陈玉英把女儿秀秀送到幼儿园,跑到马路边的小食店吃了碗汤粉,又急急慌慌到菜市场买了当天要吃的菜,又一次看了手表,离八点半还有十五分钟,又急急慌慌朝家里赶。也许是刚吃了一碗热汤粉,也许是心太急,也许是走得太快,汗水把脊背上的衬衣都洇得透湿。她和小区的几个没有工干专门在家做饭伺服老公孩子的女人,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上午八点半开始打麻将,十一点半收摊做中午饭,下午一点半继续开打,五点半收摊接孩子做饭。晚上不打,陪老公孩子连做家务。也难怪,都是三十出头的人,男人忙着在外头挣钱,孩子不是上托儿所就是上幼儿园,一整天闷在家里,精力旺盛得能溢出来,不通过打麻将损耗一些肯定要憋出病来。打麻将带钱才有劲,但她们打的都不大,两块钱不带炮,一上午手气再不好也就是输四五十块钱。不可能手气老不好,上午不好输了下午好就捞回来了,上午手气好赢了下午手气不好又输出去了。打上一两年,细算下来,谁也没有赢多少谁也没有输多少,输赢都在四五十块钱之间,所以她们中间就流传着这么一句话:打牌二十年,各赢各的钱。打牌不图赢钱图什么,图在赢钱的欲望刺激下消磨时间,在麻将的哗啦哗啦中离弃了空寂,得到了充实,还有和牌赢钱的欢愉,输牌掏钱的沮丧和痛苦。人活在世上所有的期盼、刺激、得意、沮丧,人生百味在麻将桌上都能淋漓尽致的体验。

陈玉英回到家放下菜,汗都没顾上擦,就跑到窗户跟前,对着隔壁的楼喊:“阿妹,阿妹!”阿妹是她的牌友,和她岁数一样大,三十一岁,但她的孩子都上小学一年级了。喊了五六遍,没有一点声音。住常,她只要喊上一声,阿妹就立即在窗口露出半截身子,急不可待地回答,“来啦,来啦!”几分钟后就出现在她家门口。

陈玉英见阿妹没有回声,就回到客厅给她打电话。平常,她通过站在窗口吼喊能让对方听见就不动用电话,用电话哪怕只讲一句话也按三分钟计算,收二毛一分钱,要是三个牌友都用电话通知,就是六毛多钱,一天通知两次就是一块两毛多钱,能买一把空心菜哩。所以只在吼喊对方,对方没有反应时才动用电话。

电话铃响了一分多钟,没有人接,陈玉英就满心失望地放下电话。从星期一到星期五,是她们打麻将的时间,星期六星期天不打,五一节国庆节不打,因为节假日老公在家,抛下老公去打麻将惹老公不高兴了,轻则挨顿臭骂重则挨几个耳刮。再说,老公在家她们心里就不觉得寂慌,心里不寂慌了也就不特别想打麻将。

陈玉英又打阿妹的手机。阿妹告诉她,老师八点钟打来电话,说她家的毛毛把同学的脑袋用凳子砸破了,她和老师带着那个同学在医院包脑袋哩,打破伤风针取消炎药连打三天的吊针,花了三百多块钱,这还不说,人家家长还要什么营养费,说流了那么多的血,血是人身上的精华,还是童子血,流一滴都影响发育,本来人家可以考上美国的博士生,脑袋叫这么一砸,连中国的专科生都难考上了。孩子身子那么多地方不砸,偏偏朝脑袋上砸,那可是生产智商的地方。你们要是砸到孩子的屁股上,把屁股砸开花我们都不说啥,谁能保证自家的孩子不打架哩?再说那地方只长肥膘不长智商。现在是知识经济时代,智商的高低直接关系着孩子未来的命运……

她哼哼哈哈地对阿妹应付着,眼睛却盯着电话机显示屏上的计时嚣。电话收费标准是,通话三分钟内收费两毛一分钱,以后每打一分钟加收一毛一分,不足一分钟按一分钟计算。眼看着秒计时数字在一下连着一下地变,变够六十下就增加一分钟。在三分钟以内时,她心里还不着急,打十秒钟和打三分钟的收费一样都是二毛一分钱,为啥不多打一会哩。可过了两分三十秒以后,见阿妹还没有收线的意思,心里就有些慌了,但又不能表示出来,嘴上还得很替阿妹着想地表示问候和安慰。好不容易盼到阿妹说了一句,“行啦,我回去再给你说。”就急忙放下电话,显示器上显示的通话时间是八分零七秒,按九分钟计算,前三分钟总计二毛一,以后六分钟每分钟一毛一,六分钟就是六毛六,加上二毛一是八毛七分钱,麻将没打成又白白掏了八毛七分钱。

一桌麻将四个角,少一个角就打不成,陈玉英就懒着去叫那两个角。白天习惯了打麻将,不打麻将就不知道该怎么打发这段时间,心里空得像丢了什么东西,六神无主,精神慌惚。就从客厅走到卫生间,根本没有小便的感觉,还是坐在便池上,用了些力气才挤出少许黄尿,还不想起来,想憋出点大便,用了几下力气,只憋出了几个不太响的屁就什么也憋不出来了。又系上裤带,用洗衣服时接的脏水冲了便池,还没有多用,只用了小半盆,大约一斤左右,水费太费,加上排污费三块钱一吨。就这样节省着用,一个月还用七八吨,二十几块钱哩。要是不节省着用,三十吨都打不住,光水费就得八九十块钱。出了卫生间,又进了自己和老公的卧室,从这间卧室出来,再进了女儿秀秀的卧室。秀秀的卧室其实一直空着,老公这两年都没有在家住过,她夜里睡觉没有老公搂就搂女儿,女儿的小床就一直空着。从女儿的卧室出来,又走到另一间空着的卧室,只放了点杂物,也支了张双人床,平常没有人住,给家里来的客人准备的。从这间卧室出来,又回到客厅,脑子里还是空空的,木木的,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不去想,只想麻将。往常这个时候,早就二饼三筒四万五条地摸开了。她在这几个人中间打得最老道,把牌揭起,用食指一摸就知道是什么。嘴上一喊牌就打出,根本不用看,绝对不会打错牌。这两年基本上可以打闷牌了,十三牌揭齐,用指头摸着把牌摆好,揭打吃碰,从开始到和牌不用看牌,达到了牌场顶尖高手的地步。

麻将装在盒子里,她的思想也就装进了盒子,脑子里空荡得难受,不知道干什么好。又把麻将桌支好,把盒子里的麻将倒出来,又一摞一摞地摆好,就用指头摸。“二饼”她嘴上喊着,把牌亮开一看,果然是二饼,其实她也认为自己玩这一手等于大学生做小学一年级的算术题那么无聊,可又实在没有事情可做,不做这事情做什么。她又摸到一张六条,六条和九条的手感差不多,就故意说了声“九条”,拿开一看是六条,又故意说“错啦,错啦,你把六条说成九条啦,罚你重摸。”就又摸了几张,还是觉得没有意思,就把摆好的麻将一推,说:“不摸啦!”,又走到窗户跟前,朝楼下的院子眺望。太阳真好,不热不燥地照着这座楼房,楼房在院子里映着荫影,有两个抱着婴儿的少妇在聊天,旁边还坐着两个老太太,神态都和祥满足,有个穿制服的保安在院子里穿过,东张西望充满警惕。对面楼上有几家窗户也大开,有个光着上身的男人站在窗口朝这边张望,她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她,她感到他还朝她瞥了一下。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就转身离开了窗口,又走到自己的卧室,站在窗口朝楼下看。楼下是条马路,有轿车出租车驰过,也有男人女人在人行道的树荫下走,显得有些稀寂。也难怪,上午九点这个时间,该上班的早就到班上了,不该上班的在家干家务了,人在这个时候是不得闲的。但她还是站在窗户跟前朝楼下看,不管怎么说,楼下有马路有街道有汽车有行人,多少有些看头,要是转过身子,进入眼眸的全是桌椅板凳双人床这些死东西,发不出声音更产生不了故事,没有一点意思。此时,她渴望有件刺激的事情出现,最好是汽车碰头、楼房失火、匪警枪战类的事情在楼下发生。这些事情没有发生,却发生了她没有想到的事情,一对男女在马路对面的树荫紧紧地搂抱在一起,嘴对嘴地吮吸,吸得忘乎所以。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人似乎不在意地瞅上一眼,又匆匆地赶路了。看到别人在交流感情,她想起了自己,想起了老公林海龙。老公两年没有回家了,只是在每月的那几天托人带回来八百块钱,说是给她和女儿的生活费。平常,整天忙着在麻将桌上摸牌,也想不起老公,这阵闲下来仔细一算,林海龙差不多有二十四个月没有回家了。这时候,要是老公在家,她心里就会觉得踏实,就不会这么空寂。于是,她就回到客厅,给林海龙打电话,电话里传来电脑小姐的声音“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就怏怏地放下电话,心里更觉得空寂。就想,老公这时候应该是睡觉的时候。林海龙是一家大型歌舞厅的副总经理兼保安部长,歌舞厅的工作要忙到后半夜,有的客人天亮了才会离开。在歌舞厅干事的人都是夜猫子,夜里工作白天睡觉。她又算了一下,林海龙要是六七点钟下班,再吃点早餐,睡觉的时候也就八点钟了,这阵刚刚睡着,怎么会开机哩。

她就克制着对老公的渴望,又打开电视机,打开VCD机,挑了一个光碟放进去。这两年都没有看光碟,时间都用在打麻将上了。看光碟是两年以前的事情。老公一般是天亮时回家,睡到下午三四点钟起床吃饭,吃过饭就无事可干,她就陪着老公看光碟。她和林海龙都喜欢看色情片,就是那种有故事情节的黄片。看到高潮的时候,刚刚睡过觉吃过饭的老公就要她,她也就享受到了老公的阳光雨露,精神和肉体都格外滋润。所以,那个时候,她不痴迷打麻将,喜欢在老公睡好吃饱的时候陪他看光碟。看光碟前,她都要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认真地洗上一遍。以后,林海龙不回来睡觉了,说歌舞厅老板回香港去了,把歌舞厅交给他打理,责任重大,忙得不分白天黑夜,根本没有正经的睡觉时间。老公不陪她看光碟,她一个人看也享受不上老公的阳光雨露,看了也是白看,光耗费时间得不到实惠的事情谁也不干。但人总得找点事情干,连傻子还知道自娱自乐哩。于是,她和阿妹几个同样命运的女人迷上了麻将。

光碟还是过去的光碟,放置了几年图像照样好,是香港拍的。内容是一个花花公子追求一个青春靓女,只吃了两次饭就追上了,在酒店开了房间享受人生的快活。

陈玉英身体内又腾升起剧烈的冲动和迫切的渴望,禁不住又给林海龙打电话。林海龙还是关机。她愤愤地拍下电话,拿起调控板关了VCD机。在客厅里转了几个来回,不知道再该干些什么。

十二点半的时候,她又一次给林海龙打电话,手机通了,她心里立即腾起惊喜与希望。

“哪位”,电话那头传来林海龙的声音。

“阿龙,是我!”

“什么事,钱花完啦?”林海龙的声音里有了不耐烦的成份。

“还有一点!”

“没花完打电话干啥,我正忙着哩!”

她还想再说几句,林海龙已经关了电话。她茫然地坐在电话机跟前,越发空寂得难受,又停了一会儿,她又耐不住地给林海龙拨电话。这次她想好了,要是林海龙问她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就说把中午饭做好了,问他回家吃中午饭不。果然,林海龙一看来电显示,就没好气地问:“又有什么事啦?”

“我把中午饭做好啦,你回来吃饭不?”她慑慑地回答。她算计只要老公回来吃饭,吃完饭自己就陪他看光碟,等着他要自己。自己下午就不打麻将了,充分地享受老公带来的滋润。一想到老公的阳光雨露,身上就翻腾起一阵一阵的欲望和潮水,从所有的洞洞眼眼朝出溢。

“我正忙着呢,哪有工夫吃饭。哎,我给你说,你和秀秀的生活费要节省着花,歌舞厅的生意不好,老板不一定按时发工资。以后没急事不要打电话,节省点费用。”

她还是觉得自己的话没有说完,林海龙就关了手机。她又在心里嘟囔,打个电话能花几个钱,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回来,死到外头去。

下午摆麻将场子的时候,陈玉英就显得闷闷不乐,木纳着脸,不像往常那样急不可待地洗牌,摆牌。

“阿英姐,你怎么啦?”阿妹把自己门前的牌摆好,又替她把牌摆好,关切地问。

“没什么,我中午给秀秀他爸打了个电话,问他回家吃饭不,他还不高兴。”

“阿英姐,海龙哥有好多日子没回来了吧?”

“快两年了,我也没有认真计算过,大概就是这么长时间。”

“海龙哥也就是三十多岁吧。”

“三十四岁,比我大三岁。”

“阿英姐,你没想想,三十多岁的男人正是干女人的岁数,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瘾头大的一晚上干一次还嫌不过瘾。阿龙哥两年都没有要过你,要不就是身体有病,那上头的功夫废啦,要不就是通过别的渠道把问题解决啦。”

陈玉英的心又一次沉下去了,过去光想着打麻将没顾上思考这些事情,阿妹这么一点拨,觉得问题还真达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

“阿英姐,男人们要是那上头没有病,见了女人可欢啦,拉都拉不下来。我家那位最少两天来一次,弄得人烦得不得了。”

“阿妹,你是饱汉不知饥汉苦,你夜夜守着山珍海味吃不完,当然不知道下岗职工缺吃少喝的痛苦。阿英两年没有挨过男人,那里头都长出了爪子,见了男人都想拉进去。”另一个打牌的女人逗陈玉英。这些文化程度不高又有了孩子的女人坐在一起,在男人和女人的事情上,没有不敢说的话。

“阿英姐,现在这社会,男人有点权有点钱可容易变坏啦,贱女人又多,再坚强的男人也架不住贱女人勾引。海龙哥是歌舞厅的副总经理,歌舞厅是啥地方,是男女寻欢作爱的地方,男人女人在歌舞厅胡混正常得就像咱们到菜市场买根红萝卜一样。”

“他是给人家打工,一个月就那么点钱,连自家老婆孩子都养不过来,哪有钱去干那些事情。女人和男人干那事就图男人两样东西,一样是权,另一样是钱。像海龙这样没权没钱的男人,人家都不会用正眼瞧他“陈玉英心里发虚,但嘴里还硬硬的,用自己硬硬的话安慰自己。

“阿英姐,好多事情你不懂,大多数女人图那两样东西,可也有人不图那两样东西。人家不缺那东西,人家图得是舒服快活。我听人说,有好多歌舞厅里都养着少爷,你知道少爷是干什么的,就是专门让女人玩的鸭子,那些富婆款姐,党委政府里的女高干,钱多得花不完,就来找少爷求快活。你别认为你们家海龙不怎么样,那是你没有欣赏水平。在好多女人眼里,你家海龙魅力大着哩。旁啥不说,就你家海龙那一身铁块子样的肌肉,哪个女人要是被这样有力气的男人搂上一夜,肯定软得浑身朝出流水……。”

陈玉英不再说话了,心里头觉得阿妹说的对,自己当初和林海龙谈恋爱做那事,不就是图他那一身铁块子样的肌肉,只要挨上他那身子,自己就不再是自己了,被他揉搓得像水一样软绵,自己就在这水一样的软绵中享受着从未享受到的幸福。所以,不顾家人的反对,死活要跟林海龙结婚。

她越想越觉得林海龙有魅力,越想越觉得女人们都在勾引林海龙,甚至觉得林海龙正搂着自己不认识的富婆款姐女高级干部在拥吻,正俯在人家肚子上头腾上砸下的做那事情,把本该自己快活的享受让别的女人享受了。别人的活可以不信,阿妹的话能不信吗?连阿妹都觉得林海龙有魅力,别的女人更不用说了。越想心里越乱,越乱越烦,不知是思想不集中还是手气不好,打了二圈还没有和一把牌,输了二十几块钱,甚至有一次把自摸的牌打了出去,打到锅里才发觉打错了,气得恨不得打自己两耳刮子,但又不敢把后悔在脸上表露出来,这几个都是麻将场上的大内高手,从你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你要和什么牌。于是,她就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想那么多,打牌要紧,再这么输下去,多少天的伙食费都没了。顿时,思维又回到麻将上,再轮到自己摸牌时,竟摸了刚打出去的八万。

“就剩下一张八万啦,还让你自抠上来!”阿妹气得在自己的牌里取出一张八万,拍在她面前,又说“我有一张八万,你有一张八万,锅里还有你打掉的一张八万,就剩下一张八万啦,还让你抠上来啦,老天爷让你发财哩!”

陈玉英也觉得自己手气太好了,这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自抠,上家连坐了三庄,自己这把自抠,她要翻倍给自己赔,一张牌赚二十多块钱,把刚才输的全捞回来了。赢了钱,心里就顺了,把林海龙的事情全忘了,满胸满腔都盛满了欢愉。这阵林海龙要是真回来了,要她做饭,要她陪睡觉,要她再打不成麻将,那才是最没有意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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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导弹 2005-12-26 15:38:20


(二)

 

  这段时间,公安机关查得紧,娱乐场所营业时间不许超过凌晨两点,歌舞厅也不例外。客人走后,林海龙和迎宾小姐尚雪梅就回到自己的住处睡觉了。他们租了一套一房一厅一卫一厨的公寓房,月租六百块钱,加上水电费、物业管理费,每月得八九百块,再加上两个人的伙食费,还有其它杂七杂八的费用,怎么节省也得一千五百多元。

陈玉英打第一次电话时,他们已经睡了六七个小时,林海龙朦朦胧胧地醒着,但没有开手机,只是伸出胳膊把睡在旁边的尚雪梅搂近了一点。熟睡中的尚雪梅猫样地乖巧温顺,也顺着他胳膊的力气把身子朝他怀里靠,还把腿搭在他大腿上。林海龙又翻了一下身子,侧着身子两只胳膊搂紧了尚雪梅,就又睡着了。又睡了一个多小时,林海龙又醒了,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快十一点了,见尚雪梅还在熟睡,就极轻极轻地坐起身子,抽了一支烟,神志完全清醒了,就仔细地看尚雪梅。尚雪梅是那种五官长得一般但给人感觉极甜,尤其是身材特别出众,一米七二,长腿细腰,丰乳肥臀,不胖不瘦,性感无比。前年歌舞厅招迎宾小姐,报名两百多人,只招了两名,真是百里挑一。尚雪梅侧着身子,曲线到腰部圆滑地凹了进去,到了臀部又圆滑地突了出来,腿部的细条笔直。农村来的尚雪梅睡觉不习惯戴乳罩,林海龙也喜欢她不戴乳罩睡觉,没有生育过的乳房显得充实而挺拔,里面盛满青春和引人欲望的诱惑,看了一会儿,他就觉得体内滋生了欲望的冲动。本来,他醒来的时候,下头那东西就坚挺着,他知道只要自己不小便,那东西就软不下来,他就打算和尚雪梅做那事情,也就没有去卫生间把那泡尿放出来。他这一年多和尚雪梅做那事,得出了一条经验,要是睡觉起来做那事,只要不撒掉那泡尿,有那泡尿憋着,那东西就硬得厉害,做的时间还长。想做那事了,他就不让自己的手闲着,在尚雪梅傲岸的乳房上动作起来。

尚雪梅醒来了,是被他手的动作弄醒了。她立即知晓他要做什么,就说我去刷下牙就来。尚雪梅做那事到高潮时,会控制不住地去亲林海龙,睡了一夜觉,嘴里满了味道,要是不刷肯定会败林海龙的兴致。在这些事情上,她很替对方着想。林海龙就没有这种意识,和尚雪梅做那事从来不刷牙洗澡。在歌舞厅做事,夜里都少不了喝酒,酒在肠胃里搁了一夜,醒来时嘴里的味道要多难闻有多难闻。他和尚雪梅刚有那事时,尚雪梅在做那事前刷牙洗澡时,也把牙膏替他挤好,可他就是不刷。时间长了,尚雪梅也就习惯他了,做到高潮时她连吼带动去亲他,也就不觉得他嘴里有味道了。

尚雪梅从卫生间回来,关了窗户,又拉住了窗帘,就扑到床上搂住了林海龙。她牢记着林海龙的话,他喜欢在床上放得开的女人,所以她就想尽办法让林海龙高兴。

林海龙是做这事情的高手,他不是以发泄为目的,而是品尝做那事的过程中的快感刺激。开始时,他并不急于采取实质性的行动,而是把铺垫过程搞得很长,手嘴并用有声有色,直到尚雪梅软成了一滩向外溢水的肉泥,他才进入实质阶段。就凭这一手,使美貌无比的尚雪梅对他依恋无比,好几个有钱的老板都没有撬走她。

林海龙下了一番功夫之后,觉得火候到了,刚刚进入实质阶段,手机响了,只好停止动作,是老婆陈玉英打来的,他顿时火冒三丈,但还是克服住火气,三言两语把陈玉英打发了,就关了手机,又继续和尚雪梅进行实质性工作。事毕,两个人都成了旱滩上的鲤鱼。

一个小时之后,林海龙刚打开手机,陈玉英又打来电话,他还是没有好态度地把她顶了回去。

“海龙哥,你不该这么对待人家,这样对人家不公道。”尚雪梅枕着林海龙的胳膊,手还轻轻在他胸脯上抚摸着。

“我还要怎么对待她,不让她上班,把她养在家里,有吃有喝有钱花,有多少女人能享上这样的福。”林海龙抽着烟,很不以为然。

“海龙哥,女人的事情你不懂,你供人家吃喝花钱不错,任何人都不是光吃光喝能满足的。你两年都没有回家住过,人家好赖也是你老婆,总不能老让人家担个虚名。海龙哥,听我的劝,以后多回家几次……”

“我是个人,不是机器,只要发动着了就能突突。就是机器,也得给里面把油加够,没有油了照样突突不了。我夜里在歌舞厅忙上一夜,白天又在你这里耗费力气,就是回去了也干不成那事情,让她白高兴,还不如不回去。”

“海龙哥,咱们以后少做点,你留点力气回家用,要不太不公道啦。”

“你还大公无私!”

“不是大公无私,本来就应该这样。人家毕竟是明媒正娶的,还给你生了个孩子。我算个什么,你能给我租这套房子,给我吃喝费用,我都感激不尽啦。我也觉得这样做对不起你老婆,但感情上的事,又没有办法,但我总觉得,咱们不要做得太过了……”

尚雪梅的工资只有八百块钱,这在歌舞厅的服务员中还算高的。歌舞厅不管住宿,只管一顿夜宵,要自己租房子自己做饭,再买点女性用品,一个月下来剩不下一两百块。她家里还有病在床上的老父亲,母亲一个人在山上扒拉,打不下粮食也挣不来钱,下边还有两个弟妹在上学,全指望她朝家里寄钱。和林海龙好上以后,住宿吃饭买衣服连女性用品全由他包了,还多少给点零花钱,她那八百块钱就可以全寄给家里。在那个穷山沟里,家里每月能收入八百块钱,绝不是一个小数字。只一年工夫,父亲的病治好了,漏雨的房子补好了,弟妹再没有被学校朝出赶了。她想再这样维持几年,等弟妹高中毕业,家里的日子彻底翻过来了,再找个合适的人把自己嫁出去。和林海龙好之前,经常有一些老板、烂仔想吃她的豆腐,她孤身一个山里女子在城市里挣扎,没有靠山是不行的。这两年靠着林海龙,不但每年能节省八九千块钱,也确实再没有人欺负过自己。就连歌舞厅的老板,把那几个迎宾小姐还有模样周正的服务员,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想什么时候干就什么时候干,谁反抗就炒谁的鱿鱼。在歌舞厅当迎宾小姐干服务员的,文化水平都不高,离开歌舞厅就很难找到工作,为了保住每个月几百块钱的收入,只好人家想怎么干就让人家怎么干,人家什么时候想干就让人家什么时候干。但老板从来没有对尚雪梅下过手,而且见了她都非常客气。她心里清楚,这是沾了林海龙的光。

“雪梅,我也给你实话实说。自从认识了你,尤其是咱俩好上以后,我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啦。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早就跟她离婚啦,能这样供她吃供她喝给她零花钱都不错啦。你认为我在你这里把力气节省了,到她那就能用出来。干那事不是花钱,你这里省几个她就能多花几个。她要吸引得我想干那事,我才能干那事。她吸引不了我,我有什么办法?我就是一年不和你干那事,到她那里照样不想干。你以后安安份份过你的日子,少管她的闲事。我们还是和过去一样,我负责房租生活费连你的零花钱,你挣的工资全给你家邮回去。你父母养你们几个不容易。我这几天给老板说一下,看能不能再给你涨点工资,能涨一百是一百,能涨两百是两百……”

尚雪梅心里又涌起一阵感动,身子又紧紧地朝林海龙偎去,这是她唯一能表示感激的方式。

整整一个白天,他们就这样度过了。下午五点多钟,尚雪梅才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出门到菜市场买菜,回来再做饭。七点钟的时候,他们就吃过了晚饭,到歌舞厅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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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弹 2005-12-26 15:50:01

(三)

 

女儿秀秀在幼儿园玩了一天,才过九点就倒在床上睡着了。陈玉英坐在床边,看着女儿睡着的脸庞,宽宽的额头,细细的眉毛,长长的眼睫毛,红润的嘴唇,小巧灵珑的鼻子,在睡梦中还甜甜地笑了一下。女儿睡着了,她又没有事情可干了,只要不打麻将,心里就空寂起来,又想起白天林海龙在电话里对自己的冷淡,空寂的心里又多了许多烦乱,还有隐隐约约的不安。她抬头看了挂钟,才九点过一刻,自己平常都是十一点半睡觉,离上床还有两个多小时,真不知道这两个多小时怎么才能熬过去。打麻将多好,打起麻将把人世间所有的烦恼都忘掉了。她又想起了阿妹,不知道阿妹在干什么,她要是能陪自己说会话多好。阿妹说的确实有道理,像林海龙那么强壮的男人,一两年不挨女人怎么受得了。他肯定挨过女人,说不定还经常挨女人,只是他挨的女人不是自己,自己又不知道他挨的是哪个女人?阿妹是个有主意的人,求阿妹给自己出个主意,于是她走到电话机跟前,给阿妹打电话。

刚好, 阿妹晚上也没事,就过来陪她。陈玉英就给她诉说林海龙冷落她的事情,诉说到悲痛的地方,竟悲凄凄哭泣起来。阿妹就给她拿了一张餐巾纸,让她擦了眼泪,把一张餐巾纸擦湿了,眼泪还没有止住。阿妹觉得自己的眼睛也有了潮热和矇矇胧胧的感觉,不大工夫也流出了几滴眼泪。

“阿妹,你说我这是算啥哩,名义上是他的老婆,两年多都挨不上他的身子,和寡妇有什么区别,鬼知道他在外头有没有相好的?”

“玉英姐,我有个朋友在你老公的歌舞厅上班,我托她打听一下,看他到底在外头有没有相好的,和谁相好,这两年都住在什么地方。咱们只有把这些事情弄清楚了,才能找到对付他的办法。就像咱们打麻将,要知道上家要打什么牌,下家要吃什么牌,才能羸牌,啥都不知道光输不会赢。”

“阿妹,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才好,要是把海龙弄不回来,我这个家就完蛋啦!”

“玉英姐,你说这话见外啦,咱们谁是谁呀,成天在一个桌子上搓麻将,跟在一个锅里搅饭吃没什么两样。这事就交给我啦,一两天后我就给你汇报。”

第二天晚上陈玉英还在精神烦乱时,阿妹的电话来了,她在电话里说,玉英姐,我把你老公的事情打听出来啦。电话里说不清楚,我这就过去,当面给你说清楚,再商量对付他们的办法。

陈玉英就赶忙把茶杯洗净,把一个月前老父亲来时买的上等乌龙茶放了进去。平时她们来打麻将时,她是舍不得把好茶叶拿出来的。

“玉英姐,你家海龙果然在外头有人啦,是他们歌舞厅的迎宾小姐,要个子有个子,要脸盘有脸盘,真是百里挑一的大美人。他们在椰林路的南希小区租了一套房子,像两口子一样过日子。那女的是山里头来的,家里可穷的啦,肯定是看上你老公的钱袋子啦。”

“王八蛋,难怪他每个月只给我们娘俩那点钱,紧巴得不够过日子,把钱都用到小妖精身上啦。这口气我咽不下去,非想办法出了这口恶气不可。”随之,又说:“阿妹,你的脑子比我的管用,你给我想个办法,把他们狠狠惩治一下!”

“玉英姐,办法肯定能想出来。你老公出了这事情,你到底有啥打算,和他离婚不离婚?你打算离婚,咱就用离婚的办法。你不打算离婚,咱们就用不离婚的办法。”

陈玉英不说话了,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离婚很容易,出口恶气也容易,可离了婚以后怎么办?自己带个四岁的孩子,再嫁人也难,要是找个更穷的,日子过得更难。不嫁人自己带孩子过,就算法院判林海龙给孩子生活费,那才有多大一点,何况法院不会判林海龙给自己生活费的,自己是成年人。一个人的生活费肯定养活不了两个人,离了婚自己就没有办法生活下去。

“玉英姐,你表个态呀,到底离不离?”阿妹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就着急地催她。

“我现在过的日子和离婚有啥区别,我要是离了婚,不是正合了那一对狗男女的心思。林海龙早就打算跟我离了和那个小妖精过,那个小娇精也盼着林海龙和我离了,她和林海龙公开合法的当老公老婆。我偏不离,不能随了他们的心思给他们办好事。”

“行,玉英姐,你不打算离婚,咱们就想不离婚的办法。我刚才想了,你不想离婚,林海龙还是你老公,你们还是一家人,咱们做啥事情都不能让他吃亏,他吃了亏等于你吃了苦,咱们要全力以赴对付那个小妖精。你有没有亲家兄弟或者关系好的表兄弟?”

“有,我有一个亲弟弟,初中毕业好几年啦,也找不到事做,成天在街上闲游荡。”

“他听不听你的话?”

“怎么不听,他隔上十天半月就要找我要零花钱。他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不给她零花钱。”

“行,你让你弟挑个你老公不在那个小妖精房子的时候,进去去把那个小妖精打一顿,打狠一点,打得她一两个月起不了床。再警告她说,限她半个月之内滚回她那个大山沟,要是不回去,见一次打一次,什么时候见什么打。你还要给你兄弟说清楚,打归打,千万不敢犯法,一定要掌握分寸,过一分半寸都不行。比如不能把人打死,伤都不行,更不要把人家的脸打伤,要是把人家的脸上弄出个三长两短,属于毁容,那可是犯重罪的。”

“照你这么说,让我们咋着打这个小妖精,打轻了出不了这口恶气,打重了又怕犯法,叫我们怎么打?总不能想一下打一下,再想一下再打一下。”

“你怎么那么机械?我说的是大原则,你弟执行的时候还有个灵活性,比如用巴掌扇她的耳刮子,把她的脸打肿打烂也不算毁容,用软东西在她屁股上抽,抽得让她坐不成凳子睡不成觉……”

第二天一大早,陈玉英就给弟弟陈玉林打了托机。陈玉林来了以后,她招呼他吃了饭,又给了他一百块钱的零花钱,就开始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恰在这个时候,阿妹也来了,就给陈玉林说:“玉林,嫁出去的女儿靠娘家的兄弟才能不受人家欺负,娘家兄弟要是没有能耐,嫁出去的女儿就只有受人家的窝囊气!”

“姐,你甭哭啦,我这就去用刀子在那女人的脸上划几个××,看她以后还用这张脸害人不?”陈玉林的火气被挑起来了,何况他刚才收了一百块钱的零花钱。

“玉林兄弟,你这么去愣干,不但替你姐出不了气,弄不好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你要……”阿妹又细细地给陈玉林交待了一遍。

陈玉林按照阿妹交待的办法,戴了个墨镜,戴了个大口罩,刚好那段日子防非典,很多人都戴口罩,他戴口罩也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就是和姐夫林海龙面对面走过,林海龙也不会认出他这个小舅子。

他守在小区门口对面的街道上,等待收拾尚雪梅的机会,和他一块来的还有一个初中时的同学。

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他们看见林海龙走出了小区大门,搭了一辆摩的远去了。

陈玉林给同学挥了下手,两个人扔掉烟头,大步向小区走去,按照阿妹提供的楼号房号,很快就找到了尚雪梅住的五楼。到了五楼,他们傻眼了,两套房子都没有标房号,不知尚雪梅住的是哪一套。陈玉林担心耽误的工夫大了,林海龙返回来。他知道林海龙的拳脚工夫,别说他们两个,再加上几个也不是他的对手。于是他顾不上多思考,冒然地敲了左边的门。

“谁?”有个女人的声音,从音质上判断是年轻女人的声音。

陈玉林没敢回答,他有点心虚,虽说初中毕业好几年没有正经工作,整天在街道上混吃混喝,但没有干过坏事,这是他第一次有计划有预谋的做坏事。门开了,一个年轻小姐隔着防盗门问他。

“我们找尚雪梅小姐。”陈玉林隔着口罩声音囔囔地说。

“你们不知道尚雪梅的房子?”人家看他戴着口罩墨镜,狐疑地反问他。

“她告诉我们住在503房间,你们这两间没有标房号,不知道哪一间是。”陈玉林还是没有取下墨镜和口罩。

“我们这是504房。”人家说完,就关了房门。

“玉林,这五楼只有两家房子,她这家是504房,那一家肯定就是503房,你敲门就行啦。”陈玉林带的那个同学脑子来得快。

陈玉林就转过身去敲另一套房间的门。

陈玉林也没有想到,他刚才敲的那家房门,是和尚雪梅一块的另一个迎宾小姐租的,房租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部门经理出的。她见陈玉林的打扮就不像好人,又想自尚雪梅和林海龙住在这里后,从来都没有人来找过他们。就是本歌舞厅的也极少有人知道他们住在这里,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又想自己和尚雪梅在一起,林海龙平时对自己也挺关照的,就给林海龙拨了个电话。

尚雪梅刚打开个门缝,他们就硬挤进来,“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尚雪梅惊慌地吼叫着,要把他们朝出推。

“臭婊子,你欺负到我姐头上啦!”陈玉林揪住尚雪梅的头发,顺手就是一个耳刮,大半个脸顿时肿胀起来。

跟她进来的同学也趁机在尚雪梅身上踢,趁混乱的时候,手还在她胸脯上抓了几下。

尚雪梅抱着头,在地上滚动着哭喊。

陈玉林和他的同学就一脚一脚地在她身上踢。

门突然打开了,林海龙冲了进来,一拳就把陈玉林打得弹跳起来,脑袋和身子撞在墙上,耳朵立即轰轰炸响,爬在地上起不来了。

林海龙又转过身子,对着陈玉林的同学狠蹬一脚把他蹬出去一丈多远,也被墙重重地撞了一下,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林海龙又扑到陈玉林跟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像抓小鸡样的把他提起来,顺手扒去她的墨镜口罩,见是小舅子,又一个耳刮子扇过去,陈玉林嘴里冒出了血沫子。

“说,是不是你姐让你来的?”

陈玉林没有说话,他不愿出卖亲姐姐。

“你狗日的不说,我看你说不说!”林海龙把陈玉林的胳膊朝后一扭,用力朝上一抬,陈玉林惨叫一声,大声求饶:“姐夫,我说,我说。”

“你今天要是不老实说,我废了你这条胳膊!”

“姐夫,你千万不要废了我的胳膊,是我姐让我带人来的。她嫌你这两年不回家,和尚小姐在外头租房过日子,就让我来把尚小姐教训一顿。不过,我姐特地交待了,不要把尚小姐打得太重啦,教训一下就行啦。”他哈着腰艰难地把脸扭到后边,给林海龙说。

尚雪梅还爬在地上,断断续续地抽泣。

“我操你姐他妈,我不让她上班,供她吃供她喝供她天天在家打麻将,屁心不操一点,还嫌日子过得不舒坦,叫你们来打我的人。走,我让她当着我的面让你打我!”

林海龙说着,就扭着他的胳膊朝门外走。

“海龙哥,放了这位兄弟吧,冤仇宜解不宜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他以后不再找我的麻烦,大家都平平安安过日子就行啦。”尚雪梅从地上爬起来,踉跄了几下才站稳身子,忍着浑身的痛疼,劝阻林海龙。

“你不要掺合这事情,我知道这事情该怎么办。对付那种女人,要是不把她彻底治服,她还会没事找事地闹。”林海龙说完,又对陈玉林的那个同学说:“你老老实实跟着我走,要是不老实看我怎么收拾你。实话给你说,老子当年在特种兵部队时,擒拿格斗得过全师的冠军,像你们这种小毛猴,三十个五十个只管来!”

“海龙哥,我一定老老实实跟你走,这本来就没有我的事,我是给玉林帮忙才来的。”陈玉林的那个同学赶忙表态,并努力做出一副恭顺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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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导弹 2005-12-26 15:52:37

(四)

陈玉英把弟弟陈玉林和他那个同学派出去后,心里就慌慌不安起来,一直等到四点多钟都没有信息。陈玉林没有手机,无法与他取得联系,心里就有了各种猜疑,是不是他们没有下手的机会?会不会找不到地方?会不会叫公安逮住?会不会把人打伤惹上官司?越猜疑越慌,越慌越猜疑,从这间房走到那间房,从那间房走到这间房,又跑到卫生间脱下裤子坐到马桶上,挤不出尿液,只放了个不响的屁,又穿上裤子在房子里转。蓦然,听见有上楼的脚步声,还不只一个人,估计是弟弟和他的同学回来了,心里突然涌出一阵踏实的感觉,没顾上从猫眼朝外看就打开了房门。

林海龙用力把陈玉林一推,陈玉林就爬倒在客厅的地板上。又转身捏着陈玉林那个同学的脖子,也用力一推,他也倒在陈玉林旁边,动都不敢动一下。

“我日你妈!”林海龙吼叫一声,抡起胳膊拼尽全身力气对着林玉英的脸扇去,随着一声脆响,她嘴里喷出一股带泡沫的血,还带出了一颗大牙,身子打着旋朝后倒去。林海龙又一个窜跳,飞起一脚踢在她胸脯上,她没出一点声音就倒在地上。

“是不是你让玉林他们去打我的人?”林海龙又过去踢了她一脚。

陈玉英没有说话,不知是被打昏了还是吓昏了。结婚这么多年,林海龙还从来没有这么狠毒地打她。

“我狗日的装死,我今天把话给你说清楚。从现在开始,老子断了你的生活费,看你还管不管我的闲事。你好好思考思考,思考好了给我打个电话,你要管我的闲事,我就断你的生活费。你要是学聪明了,不再管我的闲事,我就给你生活费。你要是想不通,上法院闹离婚都行,条件由你提,老子全答应!”说完,又转身对陈玉林说:“你姐要是没听清我的话,你把我的话给你姐再说一遍,听见没有?”

“听见啦。”还爬在地上的陈玉林赶忙抬起头,很恭敬地回答。

林海龙走后好半天了,陈玉林才爬起来,又把同学搀起来,一个劲地给人家道歉:“真对不起,没有想到,他在特种兵部队干过,身上有这么好的功夫。早知道他那么厉害,给我一万块钱都不敢去招惹他。”陈玉林又到陈玉英跟前,把她搀扶起来,她的身子还没有恢复过来,软得直朝下瘫。陈玉林只好把她架到卧室的床上,又到卫生间拿毛巾擦了她嘴上、脸上的血渍。陈玉英的神智才恢复了一些,木木地看着陈玉林,什么话也没有说。

陈玉林又把毛巾用水洗了一遍,又给她把脸擦了,她的神智就又清醒了一点,看陈玉林的目光也不那么木了。

“姐,你咋不提前给我说,我姐夫的武功厉害,你让我们俩去和他斗,不是把鸡蛋朝石头上摔?别说我们俩个,再有十个也不是他的对手。算啦,算啦,我也不给你多说啦,算我们俩个自认倒晦。你也真是的,有吃有喝有钱花就行啦,你管他在外头有人没人。这年头,有本事的男人哪个在外头没有人,只有我们这些找不到工作的在外头没有人。我以后要是把事情干大了也在外头找人,这才能证明我有成就对社会有价值。姐,这是社会潮流,你就认了吧,别再管姐夫的那些闲事啦。没事了搓搓麻将,多自摸几把比啥都好。姐夫刚才给你说的话,你听到没有,要是没有听到你就照我刚才说的去做,没错,保证你再不会犯大错误!”陈玉林把她奚落了一阵,带着他的同学离去了。

陈玉英挣扎着爬起来,给阿妹打电话。阿妹听说她挨了打,打得还很严重,放下电话就跑过来。

陈玉英见了阿妹,还没有顾上说话,就控制不住地哭起来。

“把人打成这个样子,太不像话啦。玉英姐,先不要哭,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情!”阿妹又跑到卫生间,拿来毛巾给她擦鼻涕眼泪。

阿妹劝了好半天,陈玉英才止住哭,一边抽泣一边诉说自己挨打的经过。

“还有没有王法啦,太暴力啦。玉英姐,你们家惹不起他,还有公安、法院、妇联、居民委员会,我就不信天底下就没有能治住他的人?你给我说实话,你想不想出这口气?”

“怎么不想,不想让我弟去找他闹干啥。刚才他把我打了以后还说,我要是再管他的闲事,他就断了我和秀秀的生活费。他都一个多月没给我们生活费了,今天早上只剩下一百二十块钱了,给了我弟一百块钱,只剩下二十块钱啦,就是节省着花也只能花两天,马上又要交物业管理费、水电费、电话费啦。他要是真不给我们娘俩的生活费,我娘俩可怎么办哩!”

“那你就这么忍声吞气地活着?”

“我也不想忍声吞气,可我没有办法呀。”

“你就是这么忍让下去,哪一天他提出离婚怎么办?那个尚雪梅毕竟比你年轻,比你漂亮,按计划生育法规定,她还可以再生一个。你生了个女孩,又不能再生啦,现在的人都重男轻女,你处于绝对的劣势,你要想办法,不能老这么下去。”

陈玉英不再说话了,但脑子里在思考阿妹的话。阿妹说的这些道理,她不是没有想过,而且只要不打麻将,想的全是这些事情。只是这些事情太烦乱,怎么想也想不出个头绪。

“你不就是怕他不给你和秀秀生活费,要是妇联、法院出面替你说话,他敢不给。你要是同意,我明天就陪你去妇联,我看过好多电视报纸,妇女要是受了冤屈就找妇联,妇联是专门替妇女说话的地方。”

“妇联用什么办法替咱出气,我估计她们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公家有公家的办法,咱老百姓也不清楚公家有啥办法。我的意思是你去试试,别让你老公知道,有办法了更好,没有办法了也没有啥,又不向他们交费怕啥。”

陈玉英想了想,就含含糊糊地点了头。

第二天上午八点多钟,陈玉英把秀秀送进托儿所,没顾上买菜就和阿妹一块到妇联去了。妇联真是替妇女说话的地方,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干部很热情地给她们用一次性杯子倒了开水,放在她和阿妹面前。随之,又很诚恳地问她们有什么事情。陈玉英本来就有哭诉的欲望,这么一受感动,哭诉的欲望急剧膨胀爆发,就猛然痛哭起来,真比回到了娘家还伤心。本来,妇联就营造了一种娘家的情调和氛围,使那些受了委屈的妇女一进来就有种回娘家的感觉,就本能地产生哭诉的欲望。但陈玉英嘴笨,能哭不能说,哭起来泪水鼻涕象水一样朝出冒。妇联早就准备好了许多面巾纸,妇联干部就一张一张地给她递,她就一遍一遍地擦,十几分钟工夫,就扔了少半废纸篓。

妇联干部耐心地听她哭,满脸同情之色,仍然忘不了一张一张地给她递面巾纸。

“玉英姐,你不能光哭呀,要把你的冤屈给人家说出来,人家才能帮你解决,你不说人家怎么能帮你!”阿妹在旁边着急了。

“不着急,不着急,让大姐哭够,哭够了哭透彻了心里就不沉重啦,心里不沉重了问题就好解决啦。你不要劝大姐,让大姐哭够。”妇联干部仍然满脸的同情之色,仍然一张一张地给她递面巾纸。

半个小时过去了,妇联干部依然毫不着急,陈玉英的哭声也小多了,但还是说不出什么。只是这一哭,真的像妇联干部说的那样,哭够了哭透彻了心里就不沉重了。妇联干部见她情绪好多了,就问:“你有什么情况,不要急慢慢说。”

“你看他把我打成这样子!”陈玉英就指着自己的脸,还扒开嘴巴让妇联干部看被打掉的牙,又撩起衣服让看被踢伤的身子。

“谁打的?”

“林海龙。”

“林海龙是谁?”

“我家秀秀他爸。”

“真不像话,这属于家庭暴力,触犯法律的,公安机关可以根据你伤势的情况,给予他治安拘留劳教。法院还可以根据你的控告,判他虐待家庭成员罪,至少要判好几年徒刑,还可以以故意伤害他人罪,虐待家庭成员罪数罪并罚。你如果希望司法机关介入此事,我们妇联做你的坚强后盾,帮你递交有关材料,帮你请律师。如果你经济困难,妇联还可以帮你申请法律援助!”

“我不想让他坐牢。”

“那就不让司法介入,你希望我们帮你做什么?”

“我希望你们用公家的权力,不让他再到那个小婊子那里去,让他把挣的钱都拿到家里,天天都住在家里……”

“我们没有这个权力,就是公安局、法院也没有这个权力。这是你们家庭内部的纠纷,有些属于道德范畴,我们只能依照法律保护妇女的权益。超过法律的事情我们也无能为力。”

阿妹在一旁着急了,不服气地说:“林海龙打老婆,在外边养女人,挣钱不给老婆孩子花,政府拿这种人没办法?”

“不是没办法,完全有办法,但要看当事人的态度。像这位大姐,老公把她打成这个样子,公安机关可以抓他,法院可以判他,但大姐又不让司法介入,我们就没有办法了。他丈夫在外养女人,对配偶不忠,大姐完全可以提出离婚。如果大姐能在法庭提供他对你不忠的证据,那么在分割财产的时候,会对不忠的一方进行惩罚。如果大姐希望和丈夫离婚,我们妇联完全站在大姐的立场上,运用法律帮助大姐申张权益,最大限度地维护大姐的利益。大姐考虑好,如果希望和丈夫离婚,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你的。”

“我不想离婚!”陈玉英看了妇联干部,又看了阿妹,低下头再不说话了。

“不离婚也好,好好的家庭折散了多不好,对孩子的成长也不利,再说离婚受伤害最大的还是我们妇女,能过下去就对付着过。这年头有几对婚姻不是对付着过的,真正满意的婚姻又有几对。不过,我还是想听听大姐不想离婚的理由。”

“他本来就想离婚和那小婊子结婚,我不能随了他的心意。再说,我没有上班,又带着孩子,离婚了靠什么生活?”

“法院会判对方负担孩子的生活费。”

“我怎么办?”

“你可以上班呀,难道你自己挣钱养活不了你自己?”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三十多岁的人,又没有文化,谁要?前年我到一家酒店给人家洗碗,累上一个月才四百块钱,有啥意思,我干了一个月就不干啦。”

“那你就这么和林海龙过吧,实在过不下去时,再来找我们。”

“林海龙现在不给玉英姐和孩子的生活费啦,玉英姐只剩下二十块钱啦,马上又要交物业管理费、水电费、电话费。”阿妹又替陈玉英说话。

“他为什么不给生活费?”

“他嫌玉英姐管他在外头养女人。”

“这种男人真不像话,要收拾这种男人靠法院。噢,我忘了这位大姐不愿司法介入他们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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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导弹 2005-12-26 15:53:46

(五)


    
陈玉英的二十块钱很快花完了,就向阿妹借了一百块钱。现在,她花钱十分节省了,猪肉、鸡蛋只敢买一点点,放在冰箱里,晚上单独做给秀秀吃,她自己就熬点稀饭就着榨菜吃,一顿一顿地将就。一百块钱竟抵挡了半个月。随着,小区物业管理公司把催款单送来了,管理费、水电费共一百四十多块钱,限三天内交齐,愈期不交,停水停电。她拿着催款单正在发愁时,电话响了,她拿起一听,是催交电话费的,本月话费六十二元七角,借阿妹的一百块只剩下四块多了。她不敢再花了,万一有急事出门坐车的钱都没有了。冰箱里只剩下三四个鸡蛋,是留给秀秀的,榨菜也完了,只有把米饭用开水烧一下再放点盐吃了。麻将彻底不打了,打麻将的基础也是钱,没有钱谁和你打?往常,只要时间一到,林海龙都会叫人把钱送回家,虽不宽余,但绝对能让日子过下去,一日三餐吃上肉不成问题。林海龙这么一弄,还真把她逼到了绝路上了。她开始思考挣钱的办法,但这些年里,她花的钱全是林海龙挣的,根本不需要她去挣钱,只需要她思考把林海龙交给的钱计划着花够一个月。所以,她就没有挣钱的思维,只有节省着花钱的思维。现在需要她去挣钱了,她还真想不出挣钱的办法,只会在房子里发急。

有人敲门,陈玉英镇静了一下情绪,她不愿让外人看出她的狼狈。

她打开房门,是弟弟陈玉林。

为了省电,她这段时间没有开电热壶,只是秀秀要喝水了她才烧上一阵,她自己渴了就喝自来水。但弟弟来了,总不能让弟弟喝自来水吧,她只好打开电热壶开关,还给弟弟解释:“没有人来我一般都不开电热壶。”

“那能省多大一点电,要是喝凉水生了病,多的钱都花出去啦。”

水烧开了,她接了一杯放在陈玉林面前。

“姐,没有茶叶啦?”陈玉林看她没有放茶叶,心里就有了不高兴。上次只给了他一百块钱,竟叫林海龙饱打了一顿,还把自己的同学也打了。事后,他请同学喝了两次啤酒,才把事情摆干。

“我忘啦,还有点好茶叶,来人都没啥得喝。”

“把这水倒掉,重新泡。”

“我给你再洗个杯子泡茶!”陈玉英舍不得把那杯开水倒掉。

“这些天姐夫回来过没有?”陈玉林一边品着茶,一边没话找话地说。过去,他只要到姐姐这里来,多少都能捞点小钱,多的时候一两百,少的时候七八十,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没有,看样子他是铁了心的不回来了,他被那个小婊子迷住了。阿妹还陪着我找了妇联都不管用。”她又想哭了,眼睛一阵潮红,声音里有了哭的成份。

“姐,你可别给我哭,我最见不得女人哭。不是我说你,你做得也太过份啦。”

“怎么啦,我做的过份,我给他看家带孩子,他在外边养女人还不给我娘俩的生活费,他做的不过份?”

“我承认姐夫做的不对,可现在的社会潮流就是这样子,你能改变社会潮流?姐夫不就是养了个尚小姐,这有啥了不起的,这是姐夫的本事,人家能挣来钱养得起。我想养可没人家那本事,要是有哪个女的给我当老婆,给我生活费让我天天打麻将,她在外养一百个男人我都不管。现在是市场经济,什么是市场经济你懂不懂,市场经济就是谁能挣来钱,谁挣的钱多谁就是爷。你也闹了多日子啦,闹了个什么结果,结果是你自己越来越可怜。依我的意见,你给姐夫陪个不是,你不管他在外养女人的事,他每个月给你和秀秀生活费。顺便再提个条件,他每个月必须在家住几天。”

“我没有那么下贱!”

“你高贵,可高贵不能当钱花。行啦,我也不给你说了,给不懂事的说了也白说。言归正传,我今天是爸妈叫我来的,爸妈说你多日子没给他们钱啦,让我给他们带回去。妈这段时间身体不好,老上医院,花销大。”

“玉林,你姐夫一直不给我钱,我都吃了十几天榨菜稀饭了,物业公司又催水电费、物业管理费,我这里只剩四块多钱啦。你给爸妈说说,谅解一下我的困难,等你姐夫给我钱啦,我立即送过去!”

“像你这态度,姐夫永远不会给你钱。”

他们正说着,电话铃响了,陈玉英就去接电话,是幼儿园打来的,说秀秀拉肚子,还有点发烧,让她马上来幼儿园把秀秀送医院。同时还通知她,该交秀秀下个月的伙食费、入园费了。

陈玉英慌了,送秀秀到医院又要花钱,现在进一次医院没有二百块钱是出不来的。她又想到了借钱,可这几天向打麻将的姐妹们借钱,除了阿妹借给她一百块钱外,别的人都没有借给她。人家都知道她跟老公闹事了,老公断了她的生活费,她要是跟老公不和好,是还不起钱的。

“玉林,你身上有多少钱?”她知道弟弟不会有太多的钱。没有工作到处混饭吃的人身上能装多少钱?

“我身上有一百二十块钱,够不够?”听说秀秀病了,陈玉林也着急了。

“估计不够,现在的医院干什么都要花钱。”

“你打算把秀秀送哪个医院?”

“送市人民医院,这个医院离幼儿园近。”

“我给哥们打个电话,让他借给咱点钱!”当下,陈玉林就拨通了一个哥们的手机,说:“毛子,我姐姐的小孩病了,我姐手头有点紧,你现在带上二百块钱,到市人民医院挂号的地方等我。”放下电话,就对陈玉英说:“姐,我跟你一块去,不管咋说给孩子看病要紧。”

陈玉林叫了辆的士,和姐姐一块开到幼儿园,又带上秀秀到了市人民医院。他那个哥们果然在挂号处等着,给他的不是二百而是三百,陈玉林接过钱,说:“我一个星期之内还你!”

“陈哥说这话就见外啦,咱俩谁是谁呀,要不要兄弟帮忙?”那个哥们猛给他献殷勤。

“没你的事啦,你留在这只能帮倒忙?”

陈玉英给秀秀挂了号,找医生看过,又开了三天的药,还吊了一瓶子药水,花了一百八十二元钱。又折腾了三个多小时才回到家里,秀秀也睡着了。

“姐,姐夫的事情你想好了没有,说一千道一万,钱才是硬道理。照这么下去,你和秀秀怎么过下去?”

陈玉英没有说话,她还是认为陈玉林说的没有道理。男的在外偷偷摸摸搞女人,自己可以装聋作哑,现在公开让自己同意他在外头养女人,也太过份了。但是,不同意他就不给钱,连给秀秀看病带给母亲的钱,已经欠了四五百元啦,加上水电费、物业管理费、秀秀的入园费、伙食费,又得好几百块钱。就是自己去上班,挣的也不够花的。她觉得自己真是无路可走,禁不住长叹口气。

“姐,不要叹气了,天下的女人只有两种:一种是给男人当二奶,另一种是自己的男人养别的女人当二奶。你给别人当二奶已经不够格了,所以只有让自己的男人养别的女人当二奶。这没有什么丢人的,是普遍的社会现象。你可以通过和姐夫谈判,争取到自己的部分权利,比如要求姐夫隔一定的时间回家里住一天。姐,我说的对不对?你要是没有反对意见,我去找姐夫替你说合。”

“你上次带人打他的女人,他会不会还收拾你?”

“不会的,我这次是替你们说合的,对你们双方都有利,说不定还能混上一顿啤酒喝。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一家人嘛!”

陈玉英不再说话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只有这样了。

“姐,你要是没有意见,我就先给姐夫拨个电话,给他打个招呼,再找他面谈,让他也有个准备。”

陈玉英还是没有说话,陈玉林就给林海龙拨了电话。

陈玉林迈进林海龙和尚雪梅租的房子,见他们两个人都在,就给林海龙哈了下腰,很礼貌地说:“姐夫在家?”

林海龙甩给他一根烟,又把打火机甩给他,说:“自己找地方坐,这地方寒碜,没有你姐那里家俱齐全。”

“也是,也是。”

“吃饭没有?”

“秀秀病了,我和姐在医院忙活了三四个小时,刚从医院回来。”

“秀秀的病咋样?”林海龙脸上显出了关切的成份。

“现在没事啦,打了一瓶吊针,又开了三天的药,连来回车费花了二百多块钱。”

“是你姐让你来找我的?”

“不是,是我主动来找你的。”说到这里,他想了一下,觉得不该这么说,赶忙接着说:“我姐也同意我来找你。”

林海龙也就不再说什么,对正在给陈玉林泡茶的尚雪梅说:“雪梅,一会下楼买几样凉菜,再提几瓶啤酒,我陪玉林喝喝。”

“姐夫,尚小姐,不用麻烦啦,我到外边随便凑合一顿就可以啦。”

“麻烦什么,又不是外人。上次我手重了些,没伤着筋骨吧?”

“没有,没有,是小弟不懂事,姐夫教训小弟是天经地义的。”

“没伤着筋骨就好,你姐现在咋样?”

陈玉林就把姐姐和秀秀的困难诉说了一遍,最后还说:“我姐现在想通了,不管怎么说,人得活下去,要活下去就得吃饭穿衣用水用电,这些东西就得掏钱买,没有钱啥都是空的!”

“你姐和秀秀的困难,不用你说我也能猜出来。我给你说实话,要不是看在秀秀的份上,我早就给你姐离啦。我实在不忍心让孩子小小的就没有父亲,你看你姐这些年都干了些啥,啥都不会,就会打麻将,没有当太太的命偏要享太太的福。你以为我挣点钱容易,歌舞厅可是黑白两道云集的地方,我哪一天不是过着刀刃上舔血的日子,不一定哪一天就倒在对手的阴刀子下。我又没有旁的不良爱好,就是和雪梅好,又没有把钱全给雪梅一个人花,从没有少过她娘俩的,连每个月给你爸你妈那一百五十块钱的孝顺钱都没有耽误过。她凭啥给我闹,她有啥资格给我闹。我还是那天说的,她答应以后不管我的事情,我每月准时给他生活费,她要是不答应,我就不给,等秀秀再长几岁懂事了,我就和她办离婚手续,路该怎么走由她挑。”

“姐夫,我来的时候我姐说了,她以后再不管你和尚小姐的事情啦。她现在确实是欠了一屁股的债,日子连一天都过不下去啦。”

“你说的不算,让她亲口给我说。她开了这个口,我现在就让你把钱给她带回去。我不是那种不讲情义的人!”林海龙把手机交给陈玉林。

陈玉林拨通了姐姐的电话,听陈玉英喂了一声,就急忙说:“姐姐,我现在在姐夫这里,用姐夫的手机给你打电话。姐夫一直惦记着你和秀秀,听说秀秀病了也很着急,我能看出姐夫对你还是十分有感情的。姐夫说了,只要你以后不再管他和尚小姐的事情,他今天就让我把你和秀秀的生活费,还有秀秀治病给爸妈的孝顺钱一块带回去。现在姐夫给你说话,你把态度表明确一些!”

陈玉林就把电话交给林海龙,林海龙就问:“玉林说的这些话你都听见啦?”

陈玉英那头没有吱声。

“你不当我的面说不算数,你什么时候当我的面说了什么时候再让玉林来拿钱!”

陈玉英见林海龙要挂线,急忙嗯了一声。

“玉林说的那些意见你都同意啦?”

陈玉英只得又哼了一声。

“玉林,你姐同意了,这你都听着哩,她日后再是反悔,我可饶不了她!”

林海龙从简易柜里掏出钱包,取出钱,数出几张交给陈玉林,说:“这是八百块钱,是她娘俩的生活费,跟过去一样。这是两百块钱,是秀秀治病用的钱。这是两百块钱,给你爸你妈一百五,剩下的是你的跑路钱。”

陈玉林把钱装好,又试探着说:“姐夫,这件事你处理得太好啦,还有件事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说,没关系。”

“姐夫,我姐答应了她以后不管你和尚小姐的事情,你也总不能一年两年不回家吧,你多少也回去上几次,尚小姐吃干的,让我姐也喝点稀的,我姐毕竟才三十出头。”

“行,你说我多长时间回去一次?”

“半个月回去一次,每月的一号、十五号在我姐那过,其它时间在尚小姐这过,不知道这样合适不?”

“行,就依你的意见办。”

陈玉林又回到姐姐家,把林海龙给的钱交给了陈玉英,又说:“我还代表你和我姐夫谈判了,要求他每月的一号、十五号到你这过,其它时间在尚小姐那过,多少也替你争回了一些权益。姐,以后办事情灵活点,不要认死理。我姐夫两年都没有回家住过,我这么一弄,他把钱给你啦,一个月还能陪你两晚上,你就比以前获得了更多的利益。”

陈玉英没有回答,手里拿着钱,眼泪却涌了出来,有几滴淌在了钱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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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导弹 2005-12-26 15:55:15

(六)

 

这一天是十五号,早晨一起床,陈玉英就站进卫生间洗澡,打了好几遍香皂,还把头发也洗了,她觉得头发洗后蓬松,人显得年轻。又坐在梳妆台前,描眉毛、抹口红,她不会化妆,眉毛描得像两道黑炭,嘴唇红得像刚喝过死人血,还给身上喷了浓浓的香水。送秀秀上幼儿园回来的路上,又拐到菜市场买菜。在此之前,她还专门请教了阿妹,男人吃什么东西最补,阿妹说吃清炖仔公鸡最补,什么都不要放,只放点盐和生姜。阿妹还说她每次得到老公的阳光雨露之后,就给老公吃这个,老公就越干越想干。于是,她就买了个还没有开叫的仔公鸡,又买了二两生姜,叫人家杀好就急急地朝家中赶。仔公鸡要炖,炖就费时间,要赶到老公回来炖好,老公吃了就把身子补壮了,自己就能多多地享受那些阳光雨露。想得心里直跳,周身发热,不知是赶路的原因,还是心急的原因,身上竟出了一层热汗,但她自己却觉得赶路的脚步都充满了跳跃的感觉。

到了九点多钟的时候,林海龙还在酣睡,他是在三点半入睡的,已经睡了五个半小时。往常这个时候,他都要起来解个小便接着睡,一般在下午两点钟以前是不起床的。他把今天要回陈玉英那里睡觉的承诺忘记了。

“海龙哥,你今天要回去睡觉,这是你们谈判定下的条件。”尚雪梅也在睡觉,也是尿把她憋醒了,就坐在床边推他。

“好好睡觉。”林海龙翻了个身子又要睡。

“海龙哥,今天是十五号,该回那边睡觉。”

林海龙醒了,揉了一阵眼睛,就彻底的醒了。看到尚雪梅只穿了个小裤叉坐在床边,灿烂的阳光经过桔色窗帘的过滤,柔柔地涂在她身上,分外动人。他立马坐起来,双臂一伸把她抱在怀里。尚雪梅知道,她要做那事情了,要是往常,她会立即做出欣然响应的动作。但是,今天是特殊的日子,她用手轻轻地推着林海龙,亲亲地劝说:“海龙哥,按规定你今天该回那边睡觉。你现在用过了,一会儿到那边拿什么用?人家都干渴了两年,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你就让人家好好享受上一次。”

“谈好的我回那边睡觉,又没有规定我必须和她干那事情。我就是不在你这里干,到她那也没有情绪干。”

林海龙没有停止动作,仍然在她乳上、身上挑逗,只几分钟工夫,就把她的欲望挑逗起来了,软成一滩地任他折腾。半个小时过去,风雨完毕,林海龙也变成了一堆软肉。十一点多钟的时候,他才拖着疲软的身子,向两年都没有回去的那个家走去。

“回来啦!”陈玉英看见林海龙,胸膛中竟泛起了羞涩和不好意思,脸色徘红,赶忙跑到厨房,把炖好的仔鸡端出来,摆在餐桌上,又献殷勤地说:“海龙,我专门给你买了只仔公鸡,炖得可烂啦,给你好好补补。我看你都瘦啦,那个小妖精一点都不知道心痛你,只图她快活,不管你死活。”她又跑前跑后地拿来筷子和碗。

“你少放屁,你要是再放屁,我现在就走,以后再不回来。”刚做过那事,林海龙觉得身子里空空的,骨头疲疲的,没有力气吼骂她。

“行,行,我不说,你好好吃。”陈玉英就不敢再说了,把鸡肉和汤朝碗里盛,就坐在餐桌边看林海龙吃。林海龙吃了一阵,见她没有吃,就说:“你也吃呀。”

陈玉英立即感到一股巨大的暖流向自己涌来,一团无比温馨的幸福之光罩在了自己身上,她觉得自己被这突兀而来的幸福击打得浑身颤粟,要眩晕过去,又赶忙表决心地说,“你吃,不用管我,只要你吃好了,我心里就高兴。吃剩下的给秀秀留着,也该给孩子好好补补。”

“秀秀最近怎么样?”林海龙一边把鸡骨头朝出吐一边问。

陈玉英心里又泛起一阵快慰的波浪,他还惦记着孩子,孩子是他的骨肉,惦记着孩子就是惦记着我,我是孩子的亲妈,没有我哪能有孩子。说到底,他是孩子的爸,我是孩子的妈,这是谁也没有办法折开的。于是,就充满自豪地说,“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把秀秀带得好好的。秀秀上个星期又得了一个小红花,经常受阿姨的表扬,会说一大串英语单词。”

“你也辛苦啦。”林海龙又喝下去半碗鸡汤。

“不辛苦,不辛苦,你们在外头挣钱才辛苦哩。”

“我吃好啦。”林海龙把剩下的半碗汤放在桌子上。

“再吃点,锅里还有哩,这是我专门给你炖的。”陈玉英一直站在他旁边,支应着等他吃完了再盛。

“吃好啦,剩下的你和秀秀吃,我给秀秀留了只鸡大腿。”林海龙站起来,离开餐桌时打了个包嗝,又坐到硬木沙发上,抽出一支香烟,用打火机点着。陈玉英赶忙找来烟灰缸,放在他旁边。把餐桌收拾干净后,又不知道再干什么了。停了好半天,才憋不住问:“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林海龙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拧灭,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长长吁了口气,似乎不太情愿地说:“我就睡一会儿吧,我还没有睡够哩!”就走进他过去和陈玉英睡的卧室,脱了衬衣和裤子袜子,只穿了件短裤倒在床上。

陈玉英站在床边,看那具久违的满是坚瓷肌肉的身子,禁不住想起这具身子当年带给自己的幸福,想得心潮澎湃,热血涌流,两眼迷离,神志昏迷,不知不觉中也扒了自己的衣服,爬在了床上,手也就摸摸索索地向那具身子伸过去。

“你昨晚上没睡觉?”林海龙克制着对她的讨厌,尽量轻柔地问她。

“睡啦,晚上不睡觉干什么?”

“晚上睡过了白天又来凑什么热闹,烦不烦人。要睡到那间屋子睡去,我晚上还让上班哩。”林海龙翻了个身子,再不搭理她了。

刚才还笼罩在她头顶的幸福之光兀然被驱散了,火热滚烫的欲望也猝然坠进了冰窖。她像毫无防备地被人从背后砸了一闷棍,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停了大约七八分钟工夫,才悄无声息地穿好衣服,跑到另一间屋子哭泣起来,又克制着不敢发出声音,怕林海龙听见了责骂自己。

三四点钟的时候,林海龙醒了,脸都没有洗就朝外走。两年没有回来住过,这里就没有他的洗脸毛巾和牙具。再之,他对这个家确实产生了十分陌生的感觉。

陈玉英早就不哭了,但眼睛还红红的,听见他起床的响动,赶忙跑过来,说:“再吃点东西,我把鸡汤给你热一下。”

“不用啦,留下你和秀秀晚上吃。那边已经给我做好了,我赶过去吃。”

林海龙走后,陈玉英就控制不住地哭起来,哭了十多分钟,又有了给人诉说的欲望,就给阿妹拨电话,阿妹刚好也没有事情,就热情十分地赶过来。陈玉英又继续开始刚刚中断的哭泣,又是眼泪鼻涕俱下的给阿妹诉说今天遭遇的痛苦生活。阿妹就像妇联干部一样静静地听,她那次去了妇联后,就觉得那位妇联干部有气度,能沉住气。相形之下,就觉得自己太冲动,没有人家那样大度。

陈玉英诉说完了,哭声也停止了,又乞求地望着阿妹问:“我以后该怎么办哩,他按谈判的条件来了,可来了又不要我,出勤不出工,我啥也没得到,还白花了二十块钱买了只仔公鸡……”

阿妹也不知道这事情该怎么处理,丈夫不愿和妻子过性生活,这事,恐怕妇联也管不了。妇联总不能把老公绑在老婆身上,就是绑在老婆身上,老公不愿意也干不成。找司法机关也不行,司法机关是管那些杀人抢人的,只管女的不愿意男的硬干的强奸犯,女的想干男的不干肯定不归公检法管。但是,她又觉得不能这么说,这么说让陈玉英太绝望了,于是,她就学着妇联干部的样子安慰陈玉英,“玉英姐,通过这段时间的斗争,你已经取得了初步的胜利。过去一两年里,你连他的面都见不上,现在他起码一个月让你见上两次面。你过去就是想买仔公鸡给他补身子,他不回来你就没办法。现在,你想给他补就能补上,这不是胜利是什么?”

“可补了他的身子对我有什么好处,他在我这里把身子补壮实了,就跑到小妖精那里放出去。我把钱花了,把力气出了,让她把好处得上啦……”

“玉英姐,你只说对了一半,还有一半你没有说对。不管怎么说,林海龙是你的老公,就像台湾是中国的一样,这个谁也改变不了。她可以把林海龙占一年占两年,甚至占三年占四年,可法律只承认你是林海龙的老婆,你有名份她没有名份。要是算起来,她那头吃亏更大,她一个黄花大姑娘,正是当婚论嫁的年龄,都这样不明不白地给人家当二奶,把自己一辈子的大事都耽误了,你说他吃亏大还是你吃亏大?在你们三个人里头,只有林海龙占了大便宜,家里守着一个,外头养了一个,想要哪个就要哪个。可林海龙是你老公,你老公占了便宜就等于你占了便宜……”

陈玉英越听越觉得阿妹说的对,堵住自己心窝的那团乱棉花被她的话一点一点打通了,也真觉得尚雪梅比自己吃的亏还大,自己老公占的便宜就是自己占的便宜,心里也就多多少少地有了慰帖。就从厨房里盛了一碗自己都没有舍得喝的仔鸡汤,让阿妹喝了,还说:“阿妹,你的本事可以当妇联干部。”

“我这就是跟人家妇联干部学的,那次咱俩去妇联回来,我就琢磨,人家为啥能说到人心坎上,就能让听得人高兴。原来去她们那里的人都是觉得自己吃了天大的亏,老公在家里对自己不公平,自己心里头不平衡才来的,她们就千分析万分析想方设法让你觉得并没有吃亏,而且还占了很大的便宜,告状的心里头平衡了,也就高兴了,高兴了就不告状了,社会就安定团结了,她们的工作也就有了成绩……”

“阿妹,你的脑子还是聪明,咱们俩一块去的妇联,你都学会了那么多东西,我什么也没有学会。”

“不要着急,这不是着急的事情,慢慢学,总有一天会学会的!”阿妹把一碗仔公鸡汤喝完,满脸就泛出了营养的油光,她放下碗又对陈玉英说,“玉英姐,你该到幼儿园接孩子啦。”

“跟你在一块我还真长了不少知识,你们高中生和我们小学生就是不一样,好多事情确实是咱自己想不开,自己给自己找气生,一想开了就啥气也没有啦。我这辈子非要把秀秀培养成大学生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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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导弹 2005-12-26 15:56:49

 

 

(七)

 

外地有了非典,北京竟成了非典的重灾区,报纸电视上天天都是非典的消息,连马路边都挂满了众志成城抗击非典的广告。随着政府宣布抗击非典是压倒一切的任务,人的生命第一,还宣布了几条强制性措施,大学生不准离开学校,五一期间不放长假,所有的旅行社不允许接待游客,从疫区来的人一律检查,各医院成立发烧门诊,医生实行第一责任制,其中还规定所有的娱乐场所一律停止营业,防止非典传播。

林海龙和尚雪梅所在的歌舞厅也停业了,老板规定停业期间所有员工开基本生活费,回家休息。只对林海龙一个人开百分之七十的工资,算是格外的优待。林海龙对此也感激不尽,但少开了百分三十的工资,确实不是一笔小数字。而且尚雪梅是一股员工,只发给一百八十块的生活费,和过去八百块钱相差太大了。恰恰这个时候,她父母亲的病又犯了,要是不寄钱回去家里就过不下去。林海龙认为,唯一的办法是大家都压缩开支,他每个月减少给陈玉英和秀秀的生活费,在本来就少得可怜的工资中抽出一些给尚雪梅家中邮。但也不能像过去那样每个月邮八百,但五百块钱总得邮。一号轮到他回陈玉英那里睡的时候,把这个打算给陈玉英说了,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说现在是国难当头,非常时期,谁都得困难一点。本来他给陈玉英和秀秀的生活费就比较紧张,刚刚够维持最低的生活水平,现在一下子减那么多,日子也就难以为继。况且陈玉英一心要把秀秀培养成大学生,要抓早期教育,许多家长都给孩子请英语教师,她还想让林海龙每个月多给点钱,也给秀秀请个英语教师,这下全没有希望了。陈玉英又觉得自己没有了主意,她没有主意了就想到阿妹和弟弟陈玉林。给阿妹打电话,阿妹没有在家,只好给陈玉林打扣机,十多分钟后他才回机,不高兴地问什么事情。她就说有重大事情要和他商量,让他马上到这里来一趟。陈玉林就说今天是我姐夫回家睡的日子,你不好好伺服我姐夫让我回去干啥?再重大的事情和我姐夫商量不就行了,何必找我商量,我又做不了你们家的主。陈玉英就讨好地给他说,就是你姐夫的事情,只有你才能替姐拿个主意。姐以后的日子要是过得好了,还少得了你的零花钱。陈玉林才说我等一会儿再去,你别着急,就挂了电话。

四十多分钟后,陈玉林才趿拉着拖鞋,穿着大裤衩子一摇三晃地过来了。陈玉英赶忙把泡好的茶端上去。陈玉林就一边品茶,一边听姐姐数说姐夫的事情。等姐姐说完,一杯茶也喝完了,陈玉英赶忙接过茶杯,续上开水,又端到他面前。

“就是这事情?”陈玉林接过茶杯问。

“就是这事情。”

“这么个事情你就没有主意啦?”

“有主意我还叫你来干啥?”

“我倒是有个主意,能让姐夫每个月再多给你点钱,不知道你肯不肯?”

“多拿钱的事情谁不肯,你说。”

“我出的这个主意,对姐夫,对你,对尚小姐都好,是个一箭三雕的好主意,并且兼顾到了各方面的利益,其中获得利益最多的还是你……”

“这么好的主意你快说吧,别再绕关节啦!”

“姐,你仔细分析一下,姐夫的工资基本上分两大块用掉了,你和秀秀用一块,他和尚小姐用一块。他和尚小姐那一块主要又花在房租和生活费上。在非典期间,歌舞厅停止营业他还要给尚小姐家里邮钱,这只是暂时的,也是应该的,人家凭啥让姐夫占那么大的便宜,现在是市场经济。不给你说这些啦,说了你也听不懂,可帐你总能算清楚吧,他们一个月房租加上物业费、水电费得七八百,两个人也得开伙,伙食费又得五六百,这两项加起来就是一千三四。你家是三房一厅,家里的房子没人住,他们又在外头掏钱租房还要再交一份物业管理费、水电费,这造成多大的浪费。你们连秀秀加起来才四个人,却开了两处灶,又造成人力财力的浪费。依我的主意,不如把他们叫回来住,你住一间,尚小姐住一间,秀秀住一间,让姐夫把房租钱,他俩的生活费给你,你不多要,再要八九百块钱就行了,还愁日子过不下去。这样也减轻了姐夫的负担,尚小姐还可以帮你干点家务活,也减轻了你的负担。不管怎么说,你是我姐夫明媒正娶法律承认的正式老婆,尚小姐是没有法律保障的小老婆,要是放在皇宫里,你是正宫娘娘,她是妃子美人,见了你还要下跪的。现在是改革开放年代,不讲这一套,但她总得把你叫大姐吧,你总可以支使她干活吧……”

陈玉英没有说话,但听得很认真,心里头把帐也算得很清楚。

“姐,我说这些你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啦,可让你姐夫把那个小妖精领回来住,我心里就是不舒服。要是叫人家知道了,叫我的脸朝哪里搁?”

“这有什么不舒服的,像现在他们住在外头,一个月回来两次,你就舒服啦?再说,现在的人都只关心自己怎么去挣钱,谁关心别人家的事情,谁会到半夜来看看姐夫和你睡还是和尚小姐睡。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你通过这个办法多收入了钱。你还可以让他们住回来后再提个条件,让姐夫轮流在你和尚小姐房里过……我走啦,我还有事情哩,你要是想通啦,就打我扣机,我可以替你去和姐夫谈。”

陈玉英再没有说话,她觉得自己实在没有脸让老公带着二奶住回家里。她又想起阿妹,想听听阿妹是什么主意,就又给阿妹拔了手机,这次阿妹接了电话,听陈玉英说又有了思想问题,情绪又高涨起来,自那次到了妇联以后,她就特别喜欢解决妇女同志的思想问题。所以,收了线就连奔带跑的过来了。

陈玉英就把自己家庭面临的经济困难和陈玉林出的主意讲了,而后,就摆出很虚心的样子等着阿妹发表意见。

阿妹学着妇联干部的样子,做了一会深刻思考状,就很深沉地说:“做为一个妇女同志,让老公和二奶公开住进家里,确实是件极其痛苦的事情。但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你老公面临的经济困难是真实的,在这个问题上他没有欺骗你,他的经济困难又必然给你带来经济困难,你们现在的主要矛盾是经济困难,其它的都是次要矛盾。从这个意义上讲,你弟弟陈玉林出的主意大方向是正确的。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家庭里,你是林海龙正宗的老婆,她算什么?假冒伪劣。其实呀,真正吃亏的还是她,咱们凭良心讲,像人家那长相,那身材,要是去做小姐,那一天不挣个千而八百的,一个月就是两三万,一年就是三十多万,三年就是百万富翁。可跟了你老公。才能在你老公那占多少便宜,顶多千把块钱还是两个人一块花销的。真正占便宜的还是你老公,像你老公那种花花肠子的人,没有尚小姐固定着他,他说不定还在街道上找野鸡哩,弄不好早惹上病啦,回来还传染给你……”

陈玉英又觉得阿妹说的有道理,觉得林海龙把尚雪梅带回家里住,吃亏的是尚雪梅,占便宜的是自己和自己的老公,何乐而不为呢?想通了,就拨了陈玉林的扣机,让陈玉林去和林海龙谈判。

林海龙和尚雪梅搬回来住了,林海龙也同意陈玉英提出的条件,把自己和尚雪梅的伙食费交给陈玉英,每个月再多交两百块钱。也同意星期一三五七住尚雪梅房里,二四六住陈玉英房里。陈玉英也保证不欺负尚雪梅,不无事生非,搞好家庭团结。这天恰好是星期二,按规定夜里林海龙该睡在陈玉英房里。歌舞厅停止营业了,他们就不上班了,林海龙就带着尚小姐逛街,一直逛到半夜一两点钟才回来,洗过澡都两点多钟了。他们在歌舞厅做事,习惯了夜间工作白天睡觉,洗过澡还不睡觉,就在客厅聊天,弄得陈玉英也睡不成,坐在房里直打哈欠。林海龙就给她说:“你没事就先睡吧,明天一大早还要送秀秀上幼儿园里。我们习惯了夜里不睡觉,这阵去睡也睡不着,还打扰得你也睡不成。”见陈玉英还不去睡觉,又说:“你放心,今天是星期二,我会到你房里去睡的,再聊上一会我就过去。”

这话说得陈玉英不好意思了,赶忙掩饰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人家雪梅妹子刚到咱家住,睡得太晚了雪梅妹子的身子熬不住。”

尚雪梅听陈玉英这么说,立即乘巧地接上话,说:“玉英姐,我是从山沟里出来的,城里的好多规矩不太懂。我也是家里太穷,没有办法了才临时住在你和海龙哥的家里。以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大姐随你骂随你打都行。从今以后,家里的活大姐就不要干啦,全部由我来干,大姐只要动嘴指挥就行啦。”尚雪梅的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她并没有和陈玉英争夺老公的意思,只是在这里临时借住一段时间。并且一开始就把自己摆在陈玉英的下边,没有颠倒主次大小的关系。听得陈玉英心里甜丝丝的,也就赶忙谦虚地说:“雪梅妹子也不要见外,住在咱家了就是一家人啦,该吃啥喝啥都随便说。有啥事要大姐办的大姐一定给办,一个女孩子家出这么远的门,远离父母,也真不容易。”

    说这话的工夫,尚雪梅又站在了陈玉英的身后,两手在她肩膀上一捏一捏的,陈玉英心里头又有了被人尊敬的舒坦,也就说:“你们聊吧,我先去睡啦。雪梅妹子,你明天不要起得太早,我把早饭做好了叫你。”说完,就满心欢愉地睡觉去了,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三四点钟的时候,林海龙来到陈玉英房里,她只穿了一件大裤衩,四仰八叉地躺着,要曲线没曲线,要皮肤没皮肤,像个白皮大冬瓜。生过孩子的胸脯,肚皮,屁股松垮得像要随时吐噜下来。这两年里,林海龙习惯了尚雪梅的身子,猛眼看陈玉英真有点惨不忍睹,就赶忙关了电灯,远远地睡在一边,碰都不愿碰她一下。

尚雪梅心里有事,就没敢放胆去睡,不管怎么说,自己是小字辈的,总不能让人家把早饭做好了,自己再起来吃,要尽量和陈玉英搞好关系,关系搞好了,自己才能在这住得久,关系搞不好,吃亏的还是自己。才六点多钟她就赶忙起床,打扫客厅、厨房、卫生间的卫生。七点半钟,陈玉英起床时,见尚雪梅忙得浑身是汗,房里焕然一新,从来都没有这么干净过。感动地拉住尚雪梅的手,真挚地说:“雪梅妹子,你是我家的客人,怎么能叫你干这么多的活哩,快歇会!”说着,跑到卫生间拉了一泡尿。出来时,又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雪梅妹子,天还早着哩,你们又不上班,起这么早干啥,快去再睡一会儿。我一会儿把秀秀送到幼儿园,回来把菜买了,把饭做好了再叫你。”

“玉英姐,我也是苦人家出身,不干活难受,再说本来也该我照顾大姐的。你去给秀秀穿衣服,我把这点活干完,一会儿咱俩一块去送秀秀,一块去菜市场买菜。”

秀秀见家里多了爸爸多了阿姨,就不想上幼儿园,“我不想上幼儿园啦,在家和爸爸、阿姨玩。”

“不行,爸爸、阿姨还有事情,不会陪你玩的。”

秀秀就耍赖说:“要我上幼儿园可以,你要背我去。”

陈玉英不想答应,从家里到幼儿园有四五百公尺,背的五岁的孩子走这么远的路,也确实不好受。恰好这个时候,尚雪梅把卫生打扫完了,进来帮着给秀秀洗脸,就接过话说:“让阿姨背你好不好,阿姨在山里头都背过石头,阿姨背小孩可稳了,比坐飞机都稳。”

秀秀就高兴地说:“我要阿姨背,我要阿姨背。”

陈玉英觉得过意不去,说:“从这到幼儿园有一里多路哩,她又那么重。”

“玉英姐,我在家时真的在山上背过石头。再说秀秀都把我叫阿姨啦,我更应该背她,总不能让秀秀白叫我阿姨吧。”

尚雪梅就背着秀秀下了楼,又背着秀秀向幼儿园走,时令已到了五月份,最高气温可达三十六度,早上天气凉爽,也有二十七八度。秀秀又吃得肥肥胖胖,才走了一两百公尺,尚雪梅身上就出了汗,额颅上,脸颊上的汗水大滴大滴向下淌。虽说她是山里头的苦人家出身,但这两年都没有干过重活,只是晚上在门口站上几个小时,来客人时领进去就行了,猛一下干重活也吃力,觉得背上的秀秀越来越重,又想起自己为了在这个城市生存下去,为了给父母亲邮钱,寄人蓠下,这样巴结人家,心里也就有了苦楚,眼睛里也有了潮热。

“我背一会儿,你歇一会!”陈玉英要换尚雪梅。

“玉英姐,还是我一个人背吧。天气热了,你背也得出一身汗,回家也得换衣服,不要整得两个人都换衣服。”

陈玉英发觉尚雪梅的眼睛红红的,眼眶里都有了泪水,就问:“雪梅妹子,你哭啦!”

“没有呀,好好的哭啥呢,是汗出的,汗流到眼睛里怪难受的。”尚雪梅还挣扎着笑了一下给陈玉英看。

到了幼儿园,秀秀还一再说:“妈妈,晚上还要让阿姨来接我!”

尚雪梅就一边亲她一边说:“阿姨一定来接你,阿姨还背着你回家。”

陈玉英和尚雪梅又一块到菜市场买了菜,又是尚雪梅一个人把菜提回家里。陈玉英抢了几回都没有抢过去,让她心里一阵阵地感动。

回到家里,两个人又一块把早饭做好,又一齐把林海龙叫醒。在他洗漱的时候,两个人又把做好的饭菜摆上餐桌,伺服着林海龙吃过饭。尚雪梅已经把茶泡好了,林海龙就一边品茶,一边看电视。尚雪梅又把陈玉英推出厨房,一个人洗碗,还说:“玉英姐,你陪海龙哥看电视吧,这几年你俩都忙,也没有好好在一块呆过,趁这段时间补尝过来。”

说得陈玉英又一阵感动,也说:“好妹子,家里的活让你一个人干,我心里过意不去。”

“这有什么过意不去的,一家人净说两家话。”

尚雪梅把碗洗完了,又打扫三个卧室的卫生,彻底清除了多年积攒的污垢,使这个家有了从未有过的干净。隔上一会儿,陈玉英就把泡好的茶端给尚雪梅,让她喝了,又赶忙把开水续上,等晾得不热不凉让尚雪梅再喝。看茶液的颜色淡了,就赶忙放进新茶叶。她平时是舍不得让一般人喝这茶叶的。

林海龙见两个人这么亲善友好,心里十分高兴,就故意问陈玉英:“我把雪梅妹子带回来对不对?”

“怎么不对,你要是早两年带回来,省下多少房租费哩。”

林海龙又有意问尚雪梅:“雪梅,我把你带回来对不对?”

“一千个对,一万个对,有这么好的大姐,你为什么不早点让我们认识。真是的,白花了那么多房租,还闹了那么多误会。”

一家三口人连上幼儿园的秀秀,都觉得这一天过得特别幸福,特别有滋味。尤其是陈玉英,这几年里老公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坐在自己身边喝自己给他泡的茶,吃自己给他盛的饭,还听自己说的话。这种突兀而来的巨大的带有眩晕感的幸福使她像喝多了米酒样,身里身外都处在滚热和亢奋状态。

晚上,轮到林海龙到尚雪梅房里过夜了。到了十一点多种,好电视剧也就没有了,林海龙说了声“睡觉。”,就起身向卫生间走去,解手洗澡,做睡觉前的准备工作。他休息了一天,吃喝又按时又可口,心情又平静又舒畅,身上的力气也就比往常大了许多,进了卧室就要和尚雪梅干那事,尚雪梅就推诿,说:“海龙哥,身体要紧,你昨天和玉英姐刚做过,今天又做,身子怎么受得了。”

“谁说我和她做了,我根本就没有和她做,我看见她那一身肉就提不起劲。”

“海龙哥,玉英姐不管怎么说也是你老婆,你几年不和人家做一次,让人家担了个空名,弄得我都不好做人,好像我把你霸着不让和她做。现在我们住在一块了,不要因这事影响团结,要是团结搞不好,我在你家也住不长久……”

“她敢,她对你要是像今天这样就算了,要是敢对你有一点不好,咱们大不了再搬出去住,我把她狗日的腿打断!”

“为了搞好团结,你不知道我今天干了多少活,累得浑身筋骨都疼。”

“明天让她也干,不能把狗日的毛病惯下啦。”

“算啦,我把卫生彻底打扫过啦,以后的活都不多啦,我一个人干也不累。不要为这事影响团结,团结搞好了,大家都舒心。”

林海龙还是动作起来,还是爬了上去。尚雪梅的情绪也被挑逗起来,又想吼想叫想扭想跳,但想到睡在一墙之隔的陈玉英,就拼命地克制自己,用牙咬着枕头不发出一丝声响。

“我下这么大的力气,你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林海龙没有得到她的配合不高兴。

“玉英姐就在隔壁,你几年不要她一次,又在我身上使这么大的力气,让她知道了总是不好的。”

“你做你的,管她高兴不高兴!”

林海龙说着,又狠劲地捅了一下。没有防备的尚雪梅禁不住发出一声尖叫,随着这声尖叫,那吼那叫那哼那哈那扭那动如决堤的钱塘江水,汹涌澎湃。

房子的隔墙是用空心砖砌的,还只有薄薄一层单砖,隔形不隔音。林海龙和尚雪梅制造的声响全涌进陈玉英的耳朵,两年多没有和男人做过那事的欲望,也如汹涌澎湃的钱塘江潮一浪高过一浪地催残着她。她觉得体内欲潮难禁,又无法平息,精神和肉体都承受着巨大的折磨,又在心里埋怨林海龙太不公道了,就算她年轻漂亮,在她身上多下些力气也是应该的,可你总不能几年不要我一回吧!我也是人呀,一边是营养过剩,一边是饥寒交迫,……

半个小时后,那边的声浪平息了,她感觉那对疲倦的男女入睡了。她怎么也睡不着,欲望、不平还有想愤怒又不敢愤怒的情绪折磨着她,她就爬起来,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又在房子里走,又怕走出声音让林海龙听见骂自己,就赤着脚走,赤着脚不会发出声音的。又从卧室走到客厅,卧室的灯光把客厅照得很清楚,也很朦胧,她觉得自己像个夜游的孤魂。一会儿,她又游到女儿秀秀的房间,坐在床边,看秀秀睡觉的样子,秀秀的小脸胖乎乎的,眉毛很浓,眼睫毛很长,鼻子高高地,嘴巴小小的,不知梦到了什么,她在睡觉中还咯咯地笑了几声。

她又走到阳台上,透过路灯,猛然看见阳台上放着前几天买的老鼠药。卖老鼠的人说,老鼠只要吃上一点,不出三步必死,这是国家明令禁止的剧毒药品,千万要妥善保管,尤其是不让小孩误服。她拿着老鼠药到了厨房,因为害怕停水,钢精锅里接好了第二天熬稀饭的水。她没有把老鼠药放进锅里,而是放在锅旁边,又游到女儿房间看女儿睡觉。看了好大功夫,就又游到厨房……

这一夜,她就在厨房和女儿房间游来游去。

那包老鼠药一直放在锅旁边。

另一间房里,林海龙和尚雪梅睡得正香,他们根本不知道陈玉英没有睡,不知道她在厨房和女儿房间游来游去,更不知道熬稀饭的钢精锅旁边放着一包剧毒的老鼠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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橄榄树 2006-01-02 23:03:35

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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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如黛 2006-02-07 17:01:11



    歌德曾经说过:“不论是国王还是农夫,谁在家里找到了安乐,谁就是最幸福的人”。

 

在这个世界上,许多人都认为,家是一间房子或是一处庭院。

 

其实,家是孩提时,肚子饿了能找到饭吃的地方,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可以回来哭诉的地方。少小离家时,家是节假日亲人久久的期盼,是亲人从远方寄来的一张张薄纸上,写满了牵挂的厚厚的相思;长大后,家是漂泊的情感停泊的温馨港湾,是走不尽的路,流不尽的水……

 

《谁都无奈》的作者给人们展示了一个多么无奈的家啊。夜半辗转反侧,多元社会,哪里才是安妥人们灵魂的地方啊?!






---此回复由远山如黛在2006-2-7 17:22:09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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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一方 2006-02-08 13:46:44
        信念的丢失使得人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__没有了标准!
        作者就是描写了这样一些人不知追求什么东西但是又自以为找到了生活的真谛的生活,让人扼腕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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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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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skese 2013-10-12 11:25:27
8日下午,韩国国家情报院向国会提交了一份惊悚的报告,[url=http://user.qzone.qq.com/2056470716]武警黑龙江总队医院[/url]声称“朝鲜领导人金正恩已经下达准备发动总攻的命令”。韩联社援引韩国国家情报院的消,朝鲜已重启宁边核反应堆,并在朝鲜西部的东仓里基地进行了远程导弹引擎测试。韩国国情院透露,金正恩近期下达指示要求部队进入对韩攻击待命状态,增强了海军兵力并在西部沿海地区增设了大口径火炮[url=http://user.qzone.qq.com/2764638865]全国银屑病医院[/url],攻击目标为首尔及其周边地区。国情院还透露,金正恩常在内部发言中提出“要在3年内实现武力统一”。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美韩研究所网站“北纬38度”此前发布消息说,更多迹象显示朝鲜已重启宁边核反应堆。 不过[url=http://user.qzone.qq.com/2764638865]牛皮癣治疗专科医院[/url],原计划8日在韩国南部海域进行的韩美日三国联合海上军演却因台风“丹娜丝”过境而被迫推迟。韩国军方官员8日表示,受台风影响,不排除军演取消的可能性。但韩国军事专家认为,这种大规模军演取消的可能性不大,应该会在台风完全平息后开始。[url=http://user.qzone.qq.com/2764638865]成都牛皮癣[/url]韩国军方负责人之前表示,从2008年开始,韩美日三国每年定期举行搜救及海上拦截等训练,原先在夏威夷附近海域举行,2010年3月“天安舰”[url=http://user.qzone.qq.com/2765153275]成都牛皮癣专科医院[/url]事件后移至韩国南部海域。 路透社8日认为,朝鲜常对韩国和美国发出“攻击威胁”,但很少付诸行动,外界普遍认为“朝鲜这样的口头攻击是出于政治目的”。日本时事通讯社称,朝鲜的举动旨在增加紧张态,通过施加压力让美韩在朝核问题上改变态度,[url=http://user.qzone.qq.com/2765153275]银屑病治好后会复发吗[/url]朝鲜发起军事挑衅的可能性不大。 韩联社认为,朝鲜此次的表态比以往的语气更为强烈,人民军总参谋部发言人罕见地直接要求美国首先做出决断,拿出行动。韩国朝鲜大学院大学教授梁务镇表示,目前,朝鲜在朝韩关系和朝美关系上都陷入僵局,因此朝鲜要在言语上造成局势紧张[url=http://user.qzone.qq.com/2765153275]成都牛皮癣研究院[/url],但不会采取实际行动,这种低烈度的紧张局面应该会持续一段时间。 韩国军方消息人士称, 6日,韩国反朝团体在京畿道涟川郡台风瞭望台向朝方散发50万张传单,[url=http://user.qzone.qq.com/2970175371]昆明治疗痤疮[/url]当时朝军启动了高射炮等对空武器,但没有进行发射。韩联社称,由此可见,朝鲜对韩方散发传单的应对力度比往年有所加大。韩国统一部8日还就近日朝鲜点名批评朴槿惠总统一事表示,“朝鲜的谴责力度已经出格,韩方不想一一回应不实的谴责。朝鲜必须立刻停止威胁韩国公民和侮辱韩国总统的发言。朝鲜应该尽早认识到这样做只能一无所获,而且会遭到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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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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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skese 2013-10-12 11:25:43
10月9日电 李某某等五人强奸案9月26日公开宣判,被告人李某某犯强奸罪被判有期徒刑十年。今日李某某律师陈枢发表声明[url=http://user.qzone.qq.com/2970175371]昆明痤疮医院[/url],称双方合同履行期限已到,自己不再承办本案。李某某等五人涉嫌强奸一案自发生后引发公众关注。北京海淀法院9月26日上午对该案公开宣判。法院以强奸罪分别判处被告人李某某有期徒刑10年;王某(成年人)有期徒刑12年,剥夺政治权利2年;魏某某(兄)有期徒刑4年[url=http://user.qzone.qq.com/2970175371]昆明痤疮医院哪家好[/url];张某某有期徒刑3年,缓刑5年;魏某某(弟)有期徒刑3年,缓刑3年。今日,律师陈枢发表正式声明,称9月26日一审判决后,第二天他即向李某某方提出:由于双方签订的一审委托律师合同履行期限,是至法院裁决下达日止,为受托律师履行完毕,因此他已履行完该委托律师合同。而且希望对方不要把他作为上诉律师的考虑人选。作为李某某律师,陈枢自称“勤勉尽责”, [url=http://user.qzone.qq.com/2970980315]昆明治疗牛皮癣[/url] “以自己并非聪慧的心智努力为委回想担任李某某律师以来的日子,他不免感慨:“努力履约四个月,我现在是头上有血,身上有伤,心中还有痛”。 9月26日上午,北京海淀法院将对李某某等五人强奸一案进行公开宣判。本月6日晚8时许,卢先生一家刚刚吃过晚饭没多久[url=http://user.qzone.qq.com/2970980315]昆明痤疮医院昆明牛皮癣医院[/url]数名男子突然手持刀棍冲入卢先生家中,将其从屋内拖出后举刀乱砍,卢先生右手手掌被砍断,其老伴也被打伤。据警方介绍,案发次日20时许,民警在湾仔镇中沙街珠海展大房地产开发公司内将犯罪嫌疑人史某峰(男,该公司置业部负责人)抓获,[url=http://user.qzone.qq.com/2970980315]昆明牛皮癣医院哪家好[/url]随后屠某士、曹某玉等6名犯罪嫌疑人也相继被抓获,其中包括该房产公司投资部负责人周某凤(女,36岁)。经审讯,犯罪嫌疑人对故意伤害他人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警方称,仍有3名犯罪嫌疑人在逃,追逃工作正在全力进行中卢先生家属曾怀疑此案是负责该旧村改造项目的珠海展大房地产公司逼迁所为。昨日珠海警方称,已证实该房产公司置业部负责人史某峰及投资部负责人周某凤涉案。警方介绍,经调查,珠海展大房地产公司在开发湾仔旧村改造项目中,[url=http://user.qzone.qq.com/2039735174]昆明治疗白癜风[/url]未与部分住户达成拆迁协议,该公司认为影响了拆迁进度。于是,史某峰找到周某凤商量,要求其帮忙找人威胁、滋扰不肯签拆迁协议的居民,以达到使这些居民尽快拆迁的目的。随后,周某凤找到屠某士,双方达成协议,由屠某士组织社会闲散人员实施威胁、滋扰行为,事成之后史某峰给屠某士一定的酬劳。从9月中旬开始,[url=http://user.qzone.qq.com/2058911219]石家庄武警医院[/url]屠某士找来曹某玉等10余名社会闲散人员,按史某峰提供的居民名单开始逐户威胁、滋扰。卢先生遭砍当日18时许,曹某玉等4人到其家时,与卢先生的外甥发生争执。[url=http://user.qzone.qq.com/2058911219]石家庄治疗性病医院[/url]屠某士随即带了3人赶来,与卢先生发生口角,进而引发打斗,屠某士等人持刀、棍将卢某夫妇打伤。珠海展大房地产开发公司系上市公司佳兆业集团下属机构之一,卢先生所住三层老楼则位于其负责的房地产项目水岸华都花园的拆迁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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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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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aoguo880621 2013-10-15 13:56:48
次日一早,穆人清、木桑、袁承志、哑巴四人带了绳索兵刃,爬上峭壁之顶。木桑道:“我下去。”穆人清点点头,说道:“小心[url=http://user.qzone.qq.com/1370815886]杭州无痛人流一般多少钱[/url]了。”将绳索缚在他腰里,与哑巴两人紧紧拉住,慢慢将他缒下去。木桑一手持着精钢棋盘,一手扣了三枚棋子,溜到洞口,向下一望只见脚下雾气一团团的随风飘过,却不看见地,虽然他轻功卓绝,绝峰险岭,于他便如平地,这时却也不由得心惊,转头向洞里张望,黑沉沉的看不清楚,只觉得洞穴很深。洞口甚小,那是钻不进去的,于是用布包住了手,轻轻到洞里一探,碰到几枚尖利之物,插在洞口,一摸之下就知是金蛇锥,轻轻拔了出来,一共拔了十四枚,就没有了。再伸手进去,直到面颊抵住洞口,也再摸不到甚么,纵声叫道:“拉我上来。”穆人清[url=http://user.qzone.qq.com/2061540001]北京哪家尖锐湿疣医院最好[/url]缓缓收索,拉了上来,拉到离崖顶二丈多时,木桑右脚在峭壁上一点,窜了上来,棋盘中托了一大把金蛇锥,笑道:“老穆,咱哥儿们发财啦,这么多金子。”穆人清脸色却甚是沉重。双眉微蹙,说道:“这怪人将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不知是甚么意思。洞里还有甚么?待我下去瞧瞧。”木桑[url=http://user.qzone.qq.com/1351900187]北京治疗尖锐湿疣的医院哪家好[/url]道:“你下去也是白饶,洞口太小,钻不进去。”穆人清满腹心事,低头不语。袁承志忽道:“师伯,我成吗?”木桑喜道:“你也许成,但这样高,你敢下去吗?”袁承志道:“我敢,师父,我下去好不好?”穆人清寻思:“这个江湖异人把他的防身至宝放在此地,必有用意,便在我居处之侧,岂[url=http://user.qzone.qq.com/1351900187]北京哪家医院治疗尖锐湿疣最专业[/url]可不探查明白?但只怕洞内有险,让这孩子孤身犯难,倒令人担心。”说道:“只怕洞里有危险呢。”袁承志忙道:“师父,我小心着就是啦。”穆人清见他神色兴奋,跃跃欲试,就点头道:“好吧,你点一个火把,伸进洞去,倘若火熄,千万不可进去。”袁承志答应了,右手执剑,左手拿着火把,缒绳下去。他遵照师父的吩咐,用火把先探进洞里。小乖弄破洞外泥封,山顶风劲,吹了一晚,已把洞中秽气吹尽,火把并[url=http://user.qzone.qq.com/2061934942]杭州治疗妇科比较好的医院[/url] 不熄灭。于是他慢慢爬了进去,见是一条狭窄的天生甬道,其实是山腹内的一条裂缝,爬了十多丈远,甬道渐高,再前进丈余,已可站直。他挺一挺腰,向前走去,甬道忽然转弯,他不敢大意。右手长剑当胸,走了两三丈远,前面豁然空阔,出现一个洞穴,便如是座石室。举起火把一照,登时吃了一惊,只见对面石壁[url=http://user.qzone.qq.com/2973691184]杭州妇科医院[/url]上斜倚着一副骷髅骨,身上衣服已烂了七八成,那骷髅骨宛然尚可见到是个人形。他见到这副情形,一颗心嘣嘣乱跳,见石室中别无其他可怖事物,于是举火把仔细照看。骷髅前面横七竖八的放着十几把金蛇锥,石壁上有几百幅用利器刻成的简陋人形,每个人形均不相同,举手踢足,似在练武。他挨次看去,密密层层的都是图形,心下不解,不知刻在这里有[url=http://user.qzone.qq.com/2973352678]杭州无痛人流医院哪家最好[/url]甚么用意。图形尽处,石壁上出现了几行字,也是以利器所刻,凑过去一看,见刻的是十六个字:“重宝秘术,付与有缘,入我门来,遇祸莫怨。”这十六字之旁,有个剑柄凸出在石壁之上,似是一把剑插入了石壁,直至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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