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名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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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若水 2011-09-02 15:43:48

周国平说

○在事物上有太多理性的堆积物:语词、概念、意见、评价等等。在生命上也有太多社会的堆积物:财富、权力、地位、名声等等。天长日久,堆积物取代本体,组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虚假的世界。

 

○智者的共同特点是:一方面,因为看清了物质快乐的有限,最少的物质就能使他们满足;另一方面,因为渴望无限的精神快乐,再多的物质也不能使他们满足。

 

○世上有一些东西,是你自己支配不了的,比如运气和机会,舆论和毁誉,那就不去管它们,顺其自然吧。世上有一些东西,是你自己可以支配的,比如兴趣和志向,处世和做人,那就在这些方面好好地努力,至于努力的结果是什么,也顺其自然吧。

 

○深深地爱一个人,你藉此所建立的不只是与这个人的联系,而且也是与整个人生的联系。一个从来不曾深爱过的人与人生的联系也是十分薄弱的,他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但他会感觉到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爱的经历决定了人生内涵的广度和深度,一个人的爱的经历越是深刻和丰富,他就越是深入和充分地活了一场。

 

○人生的本质决非享乐,而是苦难,是要在无情宇宙的一个小小角落里奏响生命的凯歌。

 

○在交往上,孔子最强调一个“信”字,我认为是对的。待人是否诚实无欺,最能反映人品是否光明磊落。一个人哪怕朋友遍天下,只要他对其中一个朋友背信弃义,我们就有理由怀疑他是否真爱朋友,因为一旦认为必要,他同样会背叛其他的朋友。“与朋友交而不信”,只能得逞一时之私欲,却是做人的大失败。

 

○中国的圣人说:“未知生,焉知死?”西方的哲人大约会倒过来说:“未知死,焉知生?”中西人生哲学的分野就在于此。

 

 

                                           ——周国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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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波说

○一个人只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他还应该拥有诗意的世界。

 

○智慧本身就是好的。有一天我们都会死去,追求智慧的道路还会有人在走着。死掉以后的事我看不到,但在我活着的时候,想到这件事,心里就很高兴。

 

○在很穷的时候,用到自己偷来的东西,感觉妙不可言!

 

○井底之蛙也拥有一片天空。

 

○我呀,坚信每一个人看到的世界都不该是眼前的世界。眼前的世界无非是些吃喝拉撒睡,难道这就够了吗?还有,我看见有人在制造一些污辱人们智慧的粗糙的东西就愤怒,看见人们在鼓吹动物性的狂欢就要发狂。我总以为,有过雨果的博爱,萧伯纳的智慧,罗曼罗兰又把什么是美说得那么清楚,人无论如何也不该再是愚昧的了。肉麻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被赞美了。人们没有一点深沉的智慧无论如何也不成了。

 

○我认为低智、偏执、思想贫乏是最大的邪恶。当然我不想把这个标准推荐给别人,但我认为,聪明、达观、多知的人,比之别样的人更堪信任。

 

○我反对愚蠢,不是反对天生就笨的人,这种人只是极少数,而且这种人渴望变的聪明。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愚蠢的人都含有假装和弄假成真的成分。

 

○趋利避害是人类的共性,可大家都追求这样一个过程,最终就会挤在低处,像蛆一样熙熙攘攘....

 

○生活是天籁,需要凝神静听。

 

○强忍悲痛,活在这个世上。

 

○似水流年才是一个人的一切,其余的全是片刻的欢娱和不幸。

 

○一个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忍受一切摧残,想通了这点,任何事情都能泰然处之。BY

 

○虽然岁月如流,什么都会过去,但总有些东西发生了就不能抹煞。

 

○有一个公开的秘密想必你也知道了:大多数女权主义哲学家,不管她叫菊兰也好,淑芬也罢,净是些易装癖的男人,穿着高领毛衣来掩饰喉结,裙子底下是一双海船大小的高跟鞋,身上洒了过量的香水,放起屁来声动如雷;搞得大街上的收费厕所都立起了牌子:哲学家免入。

 

○假如我要写什么,我根本就不管他格调不格调,正如谈恋爱时我绝不从爱祖国开始谈起。

 

○当一切都“开始了”以后,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我现在只是有点怕死。等死了以后就不怕了。

 

○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的无能的愤怒。

 

○我对自己的要求很低:我活在世上,无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见些有趣的事。倘能如我愿,我的一生就算成功。

 

○对一位知识分子来说,成为思维的精英,比成为道德精英更为重要。

 

○我们的生活有这么多的障碍,真***有意思,这种逻辑就叫做黑色幽默。

 

○很不幸的是,任何一种负面的生活都能产生很多烂七八糟的细节,使它变得蛮有趣的;人就在这种有趣中沉沦下去,从根本上忘记了这种生活需要改进。

 

○人在写作时,总是孤身一人。作品实际上是个人的独白,是一些发出的信。我觉得自己太缺少与人交流的机会——我相信,这是写严肃文学的人共同的体会。但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有自己,还有别人;除了身边的人,还有整个人类。写作的意义,就在于与人交流。因为这个缘故,我一直在写。

 

○在冥想中长大以后,我开始喜欢诗。我读过很多诗,其中有一些是真正的好诗。好诗描述过的事情各不相同,韵律也变化无常,但是都有一点相同的东西。它有一种水晶般的光辉,好像来自星星……真希望能永远读下去,打破这个寂寞的大海。我希望自己能写这样的诗。我希望自己也是一颗星星。

 

○人生就是一个缓慢被锤骟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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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东说:

○小说就是要世俗,人间烟火,温暖人心。不世俗,那是什么小说?《金瓶梅》世俗,《红楼梦》世俗,巴尔扎克、福克纳、辛格无不世俗。世俗不是庸俗。正是庸俗之人的避俗才生产平庸、可怕之作。

 

○关键是雅、俗的撕裂存在于写作者的内心,他知道怎么雅,也知道怎么俗,就是不知道自己是雅是俗,忐忑、作态在所难免。他可以写两种完全相反的东西,就是不会写那惟一不变的东西。诚实面对自己的喜好、能力竟然那么难!这就是分裂,使创造力萎缩,也蒙羞。

 

○小说不是虚构一个和这个世界相似的世界,而是呈现另一个世界。所以,虚构没那么牛逼,不虚构也没那么牛逼,另一世界的特质是关键。更有甚者,这另一个世界是业已存在的,等待揭示,过程类似于从无意识到意识。(玄了点,不解释。)

 

○满足于这个世界的人不读小说,深究这个世界的人只读现实主义,逃避这个世界的人只喜欢非现实主义,而我希望的小说读者,热衷于两个或更多的世界。

 

○就精神氛围而言,目前中国的兴奋只停留在物质抱负范围、政治抗议范围,激动而不自由,愤怒而不欢乐,堕落是挣扎而非享受,奋斗为获取不为满足,干涩而缺少滋润,强硬少见柔弱,完全的没有和平,没有余地,没有幽默,没有真的狂喜,没有神秘向度。总之不是艺术创造的好光景,狭隘僵硬暴戾令人失望。

 

○这是一个讽刺文学的时代,因为有关于讽刺的禁忌,造成抗力,这也是一个晦涩文学的时代,因为有关于光明的禁忌,造成抗力。成果被诱导,创作者不独立,格局偏狭,一代人精力的滥用。

 

○看完《作为上师的妻子》,真是奇特的人生,奇特的喇嘛。秋阳创巴吃肉、酗酒、磕药(偶尔)、女友老婆明妃皆有份,还当国王,还传位给儿子,还推崇毛。可真又是一个极端透明的人,透明得让人不可思议以致神秘。他的诗写得极好极气派,对藏传佛教在西方的推广功不可没。看《作为上师的妻子》的直接后果就是正邪的界限模糊了,的确,外观的界限有时是障碍本身。但,只是有时。判断滞后总是好事,且了解再说。 

 

○写作需要老师,但和传统的宗派、行业传承不同,你最好不要认识你的老师。即使认识,也应了解,对方是否需要你。如果他需要你成为他的学生,那就凶多吉少了,这件事上只有你需要他而非他需要你的份。我有过很多老师,同代人中就有北岛、马原、王小波、吕德安等,好在他们不认我这个学生,当真受益匪浅。我的确好为人师,但我的“学生”是抽象的,惟有抽象,才能共享。

 

○小说修改仍然要顺从于时间流逝,也就是一路改下来,不要在一个地方反复。就像油漆,是一遍遍地上的,而不应是一块块涂抹。厚重、流畅的效果来自于整体的运动。当然可以多改几遍,但每一遍都应从头至尾,并允许过程中的不尽人意。而不修改,就是将自己变成写作机器,是机械作业,随写随丢。很奇怪,在一部作品里花的力气是完全可以看出来的。说到底,写长篇是个力气活,不仅体现于规模,更重要的体现于你对每一部分的尽心尽力。打磨是如此必要,但有其方法,仍然要尊重工序流程。只有在流程中人才不是机器,是掌握了机器的人。一个大的气场可以允许瑕疵,可以将缺欠变成优势。这和粗糙无感觉无关,就像好的产品总是有印记的,手工作业总是优于机械制造的平滑规整。

 

○创意不完全是戏剧性,比如《雷雨》戏剧性很强,但创意很弱。也不完全是故事,比如金庸,故事强悍,但几无创意。也不完全是情节,比如《水浒》,情节慑人,但不讲求创意。至于《追忆似水年华》,乃是伟大的文本,但不是(我以为)好小说。

 

○《变形记》里有伟大的创意。最伟大的创意是《新约》福音,抛开宗教、历史意义不论,就文学观点看:无所不能的上帝之子放弃神力,像小偷一样的自愿被钉在十字架上,还有什么比这更不可思议的事?遑论其后的复活?《圣经》以故事的形式感召信众,离不开创意的登峰造极。

 

○怀念王小波!他的写作是当代文学最重要的遗产,不仅指他的那些作品(质与量),还在于他这个人的存在或者存在过。世界观成熟,视野宽阔,真的热爱文学,又真的投入、全神贯注。以深切冷静的批判取代非理性的愤世嫉俗,将肤浅的讽刺改造成睿智的幽默。先知式人物,可一不可再。

 

○非常想写诗,但不想写以前那样的诗了。五十岁的人写的诗应该是个什么样子的?招魂也招不来逝去的状态,惟有诚实,才能广大,好在我不是一个青春崇拜者,也不再相信才气、灵感之类的赌注。一挥而就、立等可取、随笔式才子化听凭灵感充满快感及生理冲动的写作(诗歌)到此为止,既因为不得已,也要自觉如此。艰涩、质朴、幽深、广大、严谨、玄妙之诗我心向往之。当代诗歌大有可为。

 

○反叛、对立、攻击、愤怒、刻薄……只是你不要爱上这种姿态,一旦爱上就再也不动脑子,导致自以为是的愚蠢是必然的。惟有自我否定是正当的。没有自我否定的因素,无论戴着怎样的面具(伪善的、伪恶的)都于事无补。

 

○不听音乐属于精神缺陷,那么不读小说呢?好在有电视连续剧可看,电视剧说穿了就是这个时代的小说。还有一个因素,就是当代小说写得不尽人意,普遍水准的确低于电视剧,几乎成了知识分子掩饰平庸的幌子。小说普遍的高级意图是小说之死,它的反面就是一大批极尽低俗的读物现世——反作用力也。

 

○ 一个绝对不能完成的任务是好的任务,就像印第安酋长疯马的雕像,穷其一生也无法完成,于是就认了。可惜,我们的任务一般来说都是可以完成的,不可完成就根本不干了。这是一个目的、效果、结局左右的世界,一流的文学也只是二流。渴望即时性的效果伤害写作,使品质直线下降,从这点说,写长篇是一种磨练。但长篇还不够长,还是有结局,并且由于投入过大,对结果的渴望也相应增大。对结果的渴望转向对正在进行之事的渴望是根本性的,就像不是爱某人而是爱上爱本身,血肉之躯又如何能够做到?写作如修行,或者可以是修行。

 

○人是习得性动物,可以学习是人伟大的天赋,连标新立异、与众不同、独创这等的牛逼姿态也是学习、模仿得来的,是通过学习才知道其牛逼的。所以,尽量地学习吧,但要学好样的,不要学糟糕的。

 

○我喜欢的几句话。关于写作:不怕慢就怕站。关于生活:自助者天助。关于存在:他人是甘泉。关于超越:跌到高处。

  

○发生了很多事,要在局限的时空里加以表现,于是需要编排。所谓的戏剧化就是指这个。局限的时空或者说尽量压缩时空是获得戏剧化的方法之一,编排在此极为必要,也激动人心。信马由缰的小说是建立在散漫的时空之上的,模仿时间的自然流逝,松脱和冗长似不可免。

 

○编剧是对小说写作的极好训练,前景、现在时、对白、局限的时空、戏剧化结构、再现而非叙述等等。有一种迷信是写小说的可以更胜任编剧,更有一种非迷信的可能,好的编剧可写出合格的小说,至少是合格的。没错,小说的本质是自由,小说的灵魂是自由,小说即自由。但有多少享受这自由的人深受自由之害?是到自我约束的时候了,是到自我训练的时候了。否则,这享受将苦不堪言。想起某人的话,这时代缺乏的不是自由,而是匹配之人。恣意纵横有前提,就是深谙其道。随心所欲不逾矩,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

 

○写小说是专业,学者的优势一无所用,就像官员的优势没用一样。学富五车和大权在握已经讨了便宜,怎可能再讨写作的便宜?讨便宜讨惯了吧?更可恼的是写小说的人自动的献媚,将专业荣誉置至一边,贪图学问的架势、权力的威风,使藐视小说的人有可乘之机,以为这是余勇便可成就之事。无奇不有!

 

○身体是写作的必要条件,轻安的身体是最适合写小说的,这里的安既是身体也是与身体相关的心理。为完成一部巨著把自己写死了是一种耻辱。愤怒出诗人应改写成愤怒出差诗人。写得不能自已、号啕大哭那是开玩笑,而且是低级玩笑。

 

○运动员讲状态,写小说讲无状态,无状态,亦无事,饱满沉实,而后自然流泻。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与时间同步,不要超前。度过时光是真事,不是形容。

 

○写作不是职业,但要职业化,就像上班一样。它不是一件特别的事,而是日常的事。不写对写作的人而言才是特别的。这样去体会。否则每逢写一篇东西便如临大敌。怎样做到日常,做到平常,做到不假思索,做到机械和自动,做到如影随身,做到人写一体,不仅是认识也是心理必须。

 

○眼前有无价之宝,不该你拿你拿不拿?拿,那还用说吗?不拿是傻屄。我不知道这是多少人的态度,反正不在少数。但是,一般而言你伸出手去,就知道拿不着了。只想拿好东西就是一种写作态度,从不问凭什么。写作的意义至少有一半不在这里,不在讨个大便宜,而在于剥离目的的人生,于是只剩下充实的过程。

 

○无论是体制内、体制外,网络上或者网络下,流行的都是天才式的散文化写作,也就是一稿成。成败都在于临场,都在于一稿的即时性发挥。好像这是不言自明的。殊不知写作作为一项工作有流程,有前期、中期、后期之分。弊端不说了,江郎才尽、赌博成瘾、好高鹜远、一事无成……

 

○中国当真是一个散文大国,才子式写作深入人心,天才是才子的另一别称,青春亦是才子的一项特权。所以,这不是一个写小说的国度。匠人遭到贬低,劳动被斥为功利。种田还有季节呢,凭什么写小说只是品尝收获(即写即成)?流程并非工业社会的发明,实在的工作无一例外都包含工序之美!

 

○匠人是这样一种存在,你平庸也会发光,你天才那就耀眼普照了。

 

○应该天天写,是增加敏感度也是降低敏感度,增加手的敏感而降低判断的敏感。不利的情况是,手生疏不敏感而判断高涨且敏感。这里的确存在此消彼长的情况,讷言者善写,但不是说你不说就能写了,而是写了就无须再说。一个积极的判断的头脑是妨碍写作的。功夫在手,不在头脑里,头脑拥有的不过是雄心、抱负。写作过程中尽量让你的手去思考,头脑做的工作尽量消极,即阻止让手思考的因素。三十岁的时候我佩服天才,四十岁的时候忌惮大师,如今,只向匠人脱帽致敬。我们这里有天才和自诩的天才,有大师或预备大师,惟匠人都感不屑,更别提决意加入了。

 

○虚荣是可以的,但什么时候该虚荣,什么时候不可虚荣,不仅观念上了解,心身也能跟进,这就需要训练。场面上当然会有虚荣,但私下比如床上的虚荣就很可怕。文学说到底是把你带进一间密室,呈现密室是作家的工作。由于虚荣,被呈现出来的东西可能会非常场面化。

 

○去除写作中的这个“镜头感”很困难,但很必要。第二稿,修改则不然,就是接受判断,接受镜头。写作的秘密过程不是没完成时不向人说起,而是去除那个与你同在的镜头。写作的确是修行。

 

○理想的状况,是像写日记那样的写小说,随时停止随时开始。因为写日记时人较少虚荣,给自己看,美丑都可,不会因文辞得意,也不会因笨拙沮丧。写作时的激动有时很可疑,不是被所写对象激动,而是被写得好坏激动。而好坏的判断来自何处?不是上帝的眼睛,而是一只虚荣的镜头看着你,扭捏造作似不可免。

 

○谈及写作过程,有些东西是迷信,有的则是真实的。比如只能站着写不能坐着写,只能用钢笔不能敲键盘,没完成的时候不能向人说……这些都是迷信,都是为不尽人意找的借口。但有些东西是真实的,不想写的时候绝不要写,分心的时候不要写,以及,心乱的时候不要写。只要心静,可接受任何意外干扰。

 

○虚荣、卖弄是写作的大敌。读一流的书,写三流的小说,应做如是观。往往,他们读三流的书,却试图写一流的小说,写出来的肯定四流。读一流书写三流小说者没准能写出二流的,差别最后在这里。

 

○试图高级是一种极端的功利,高级可以达成,但必降低。一如人生。我喜欢那句话“跌到高处”。谁说写作不是修行?百业都是修行,卑微、无我、无用、无为……

 

○要在自己的水平线以下写,拔高、吊着的感觉很碍事。降下来。极端言之:庸俗是一种解放,敢于庸俗是技巧也是智慧。如果你真的写得很庸俗,那你就是一个庸俗的人,何必掩饰?真有特别之处,与庸俗共舞只会增加魅力,只会得分。(仍然只针对个人。)

 

○任何时候都可以“全心全意做他创造性的工作”,生计问题所占比例不大,主要是其它方面的压迫,做电影的没有拍电影的钱,不是没有活命的钱。衣食无忧的多的是,也没见有更多的好东西。就是“有希望”也不在做艺术的有饭吃,吃饭可不是艺术的生产力。如果是,那该是一种多么可怕的艺术?

 

○第一稿要有速度,这是至关紧要的。卡夫卡的《审判》据说一夜而成,当然是过快了。但第一稿的慢同样要命。要有速度,一定的速度。这之外还有流程,第一稿之前的充分准备,之后的精密修改。就像做电影的前期和后期。第一稿则是开机拍摄,时间拖得长是大有问题和有麻烦的。(仅为个人体会)。

 

○古典小说的问题在我看也有三:1,主旨老套。2,散文化。3,几无个性。西式小说的问题亦有三:1,科学主义的焦点透视,虽通过拆分加以丰富,毕竟僵硬。2,语言难以摆脱工具性的羁绊,无论是客观写实还是意识描摹总难显跳脱。3,过分严肃导致的虚假责任。(亦是个人观点)

 

○中国古典小说值得学习的有三:1,散点透视。2,示意性语言。3,从小说到小说。西式现代主义以降的小说值得学习的有三:1,主旨创新。2,整体构造。3,个人印记。——以上说法只针对我个人、目前阶段,并试图落实在最新的小说中。

 

○没生活过的人就不能写小说了?也许,更可以写。但,没读过小说的人的确不能写小说,没读过好小说的也写不出好小说。

 

○对现实生活的迷信,对知识信息量的迷信,对抽象思想的迷信构成了我们对小说可怜的评判,对一个有热情想写好小说的人来说,则构成心理障碍。可以有生活,可以有知识,可以有思想,但,也可以没有,可以在常人的水平线之下。但你写小说,写的是小说,怎能不读小说,不昏天黑地地读!

  

○极端主义、纯粹主义和教条主义怎么可能不是文学的敌人?也许敌人这个词有点过,怎么可能不是文学的冤家?

 

○形式主义声称创造新的从未有过的形式,现实主义声称以崭新的未被文学化的现实为依凭,二者都想摆脱文学本身的出生,同时又都想成为未来文学的父母。这是非常错乱的逻辑。

 

○一本新的小说孕育于旧的小说,当然必须与新的发现之间构成张力。

 

○对小说写作的现实主义的要求是无理的,就像对它知识信息的要求、思想力量的要求一样,是不靠谱的。

 

○卡夫卡的非现实性就是他满足于小说世界,中国大多古典小说也在小说世界里自成方圆、自得其乐。

 

○天下文章一大抄是实话,就看你抄得好不好、妙不妙。

 

○从小说到小说是可能的,可能还是所谓小说的正宗。

 

 

○从小说到小说是必然的,传统就是你的来源。小说艺术的立足点也许就在小说传统与现实历史之间的张力,就像坚韧的生命来自于遗传和环境之间的对峙、交流。

 

○我认定我是一个好作家,惟一的原因是我写作的桌子是最小的,只有箱子大,并且我工作的地方没有书架,遑论巨著如墙。 

 

○目前之中国,不是赚钱而是抢钱,不是占便宜而是偷盗,骗子横行,盗贼蜂起,人心腐坏,表面却繁荣昌盛,难怪会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碗骂娘,仇富心理及于全国,也许恨的只是巧取豪夺,为富不仁。资本家榨取的是剩余价值,强盗土匪却要连锅端走。所谓的特色难道是这个吗?真不敢相信,但不得不信。

 

○正义有时就是某种担待,担待自身道义上的缺陷以及良心的痛苦。为救人而杀人还是杀人,如果只保留救人的高尚抹去杀人的自责那是魔鬼。想当圣人的人往往成为魔鬼,因为不理会人的真实。

 

○正义的特征总之犹豫不决的,害怕伤及无辜。雷厉风行、义无返顾不是正义的目的,最多是不得已的方式手段,尤其是正义的执行者应该明白这份重量的压力,否则很可能会滑向邪恶。邪恶就是不假思索的激情澎湃。

 

○无所事事的人绝不要自责,有一丁点自责你的生活就是有毒的。拼死苦干的人也不要自得,有一丁点自得你的生活就不仅有毒,而且是剧毒。

 

○何止财富分配不均?劳碌和闲散也分配不均,有人忙得屁滚尿流,有人闲得四脚朝天,都是病,都是有病的人。

 

○近代以降,有两次人性本能的巨大释放,西方民族望尘莫及。一次是释放的是仇恨,缔造了一个国家,一次释放的是贪婪,使这个国家日渐强盛。我们还有什么人性本能的储存,能使这个国家让人心驰神往?自尊、荣誉感,或者说就是知耻。知耻者近乎勇。

 

○爱国家是有条件的,当它衰弱时,当它受伤时,当其生死存亡之际。无论是祖国还是别国都应该这样去爱。我绝不爱牛逼烘烘的任何东西,包括国家,包括祖国,包括日本,好在它们有衰弱哀恸的时候。

 

○贫穷,只有在自甘贫穷的人那里才是美的。不可能作为公共的道德理想,更不可能由占有财富者提出。有一天富人也觉得富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大声地赞美贫穷。我宁愿看见富人炫富,不愿看见他们赏穷,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继续往脸上贴金,贫穷光彩夺目之日,再无人看见人间疾苦,尤其是其根源,富人的贪婪、搜刮。如今,连贫穷所剩无几的道德之美也被搜罗一空了。富人的贪婪、伪善真***是全方位的!一个人没有权力要求别人过苦生活,哪怕这是一位父亲或者母亲,哪怕他自己过的是苦生活。我们希望所爱的人安全、宽裕、享受世俗之乐,相反的愿望既违情悖理,也是变态人格的一种刻薄。仇富情有可原,因为分配极大不公,因为如今之富是合法的抢劫!但仇富伤害不到富人,伤害的只可能是仇富者自己,有时这伤害深达灵魂,因此,是大忌啊。而富人唠叨世风日下,仇富不美,那基本上是扯淡。

 

○正义的前提是不要自我感动,讽刺的前提是能够自我调侃。

 

○在不平中,你只须怜惜、助人就够了。在信念中,你只须忠诚、快乐就够了。眼泪和欢笑已经足够,怒火和武器携带的只能是绝望。

 

○那么多美好的情感多以愤怒的方式表达,那么多崇高的信念多以捍卫的姿态显明,所以,并无美好也并不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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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2
青春守护神 2011-09-02 22:21:58
值得反复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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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3
2012-03-09 23:5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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