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 春

  见过北方的二月吗？冰雪消融，狂风大作，大地泥泞，一片萧瑟。这就是我眼里的北方二月。

这样的景致，却因爱人的陪伴，发生了转变。

电话中说春天来了，要带我去他的故乡欣赏二月的春天。车停在小桥边，下车后，他像个孩子，一下子蹦进结着冰的河中，然后一点点一点点朝着河中央走去，说：“还行，没化开”，我喊：“小心点！”他却像没听见，不知道故乡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陶陶然！

沿着冰、雪、水、泥的地上走着，脚下粘满泥水，裤脚也湿透，一步步艰难的行走着，全然不顾。我从没有和黑土地这样亲密的接触，闻着它的气息，感受它的松软、不忍剔去粘在鞋上它的碎片。

走了几步，他停下来看一棵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说实话，我还没有进入状态，在这萧瑟的北方二月，他约我踏春，我看不见春天在哪里，也感受不到他的心境，只想牵着他的手，走在这不见人烟的路上。

在我眼里，这北方的二月，就是：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沿着二排穿天的白杨树围成的小路上，极目四周，静谧安详，因太空旷，有点害怕，无心仔细观察。

你见过芦花吗？应该说你见过芦苇吗？我的答案是否定的！我只是在电视、电影上看见过芦苇、芦花。没想到在这北方寒冷的地方，会见到这样的景色，一枝、几枝、一片、几片，越走越多，那份金黄色，是令人醉的颜色。

每走几步，停下来听他讲着，春天来时，白杨穿天，一眼望去，大地一片葱绿，那种新绿，那种欣喜，“绿柳才黄半未匀”，“草色遥看近却无”，我极尽脑海中的词汇来想像他描绘的每一种画面。每一处是什么景致；秋天到时又是何样的景致，特别是千喜年元旦时的那场大雪，一眼望去，大地一片银白，尽展北国万里雪飘的雄姿。那种喜悦、那种陶醉，溢于言表。

不走出家门，是见不到这么多的景色的：鹰在天空翱翔，雁阵一字排开飞来，成群的白鹅在一齐唱着天歌，布谷鸟在“布谷、布谷”的叫着，麻雀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唱着。

从不知他是那么细心的人！看见每一个细小的地方，都能让我惊奇，在水泥板围成的墙上，爬着璧虎，早春的二月，它居然泛着鬼魁的颜色，在他指给我看的瞬间，我不禁惊诧于他的心细了，他的观察力、他的敏锐，透着诗人的情怀、画家的眼力！

狂风依旧吹着，我们的手依旧牵着，我感受着他的情怀，感受着他对家乡的热爱，就这样，在堤上漫步着。突然他一声惊喊：“看！”我懵懂，不知让我看什么，牵着我的手，跑下堤岸，来到一片洼地，哇！朋友们，你们猜是什么？原来是一片新绿！冰雪消融，小草发绿了，春天真的来了，它不管你感受没感受到，它真的来了，急急的脚步，匆匆忙忙来到大地。

面对这样的景色，他说，人也是这样，在小范围内求发展，给你适当的水分、适当的温度、适宜的环境，你就会成长，早于其它的人们先行。我不知道这样的“小事”他也能联想到人生，这种深刻是我欣赏的！也出乎我的意料。

这天的风好像特别大，听着风的吼声，想起形容北方的“松涛怒吼”，空无一人的堤上，听他娓娓道来的话语，朋友们哪，知道那种感觉吗？心被氤氲的氛围萦绕。

沿途看到几位农民在河床边干活，挖着河泥，再往前走，又有几个农民也在干同样的活，我纳闷，这时他说：

“我考考你，看农民们挖泥干什么？”

我说：

‘挖棱角’，

他大笑不止，说：

“不对”。

“那是干什么？”

“你问他（她）们”，

“我不敢”，

于是我们停下来，站在河对岸，看着农民们干活。也许被注视久了，一位农民问我们：“看什么？”

我大声的问：

“你们在干什么？”

农民回答说：

“把河床边的泥土挖过后，等到种水稻习苗时用的”

“噢，原来如此”

我为自己的无知汗颜，农民说

“农民活着就靠种地，只是维持生存呗”！

听罢，心里莫名惆怅，活着真不容易，这时，他对我说，因河泥的养分比土地里的要多，农民种水稻时就省得化肥了，把稻苗直接习在这河泥上，有劲！我不知道他诗样的情怀装满对土地的热爱，我感激他带我来踏春，让我亲密接触大自然的同时，学会生存的意义。

   沿着堤上继续走着，看不到尽头，堤左侧种了很多树，白杨树、柳树、梨树、山楂树......还有香椿树。第一次见到香椿树，以前只是听说，现在见到了。可惜来的不是时候，没看见它发芽，所以不知和我们日常生活中吃的那个香椿一样不一样了。“你婀娜的身姿，像我北方的少女，亭亭玉立。”风中传来他磁性的声音，令人陶醉。噢，原来是一棵柳树，已经含苞，“杨柳的风姿，即便在黑暗中也能分辨出”。他抱我站到石头上，真的呀，真的已经发芽了，婀娜的身姿，随风摇摆，“万条垂下绿丝绦”，美景尽收眼底。

回来的路上，已近黄昏，远处有袅袅炊烟升起，因偏僻、因宁静，我们等不到车，一直漫步田间小路。回首走过的路，在黄昏的映衬下，像极了一幅板画。他说他从没在这个季节回过家乡，在这样的一个下午、在这样的一个黄昏、在这样的一个季节，来到了他的家乡，体会了另类的风情。

回来他给我看了他的摄影，全是他家乡的景色，给我讲解每一个细节，这时我的脑海中才有了现实的意义，不再是在童话中驰骋。

这种意境更美，就像一个模特，在T型台上变幻着五颜六色的霓裳，我看到的他的家乡，照片是它四季的衣裳，不同的风姿，不同的意境、不同的风采！

夜幕降临了，醉过的心不愿醒来，带着甜蜜，带着幸福酣酣进入梦乡！

2006年3月15日 14.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