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   拳

小说/巴图

那是个连太阳都显得懒洋洋的傍晚，顾士良午觉睡过了头，现在他终于醒了。他先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然后慢慢下床向窗口走去，隔着窗户看看楼下的护城河，深吸几口气，这是他最近新添的习惯。

老婆回娘家了，临走时说得明白，顾士良继续炒股，她就去法院申请离婚，现在是留他在家考虑时间。

考虑什么呀？自己那点钱已经被套牢了，新股更无钱购买，自己的后悔药还不知道去哪买去呢！老婆走后，顾士良便经常趴在窗户上想，股市有赚有赔，为什么赔的总是自己？难道老婆是预言家，自己天生不是炒股的料？

顾士良迷惑，趴在窗口上迷惑睡在梦里也迷惑。昨晚，顾士良做了个梦，梦见他正为股事发愁时，楼下一个女人喊他，要教他炒股挣钱的绝窍。他惊醒了，翻身下床跑到了窗前，然而，窗外黑蒙蒙一片，即使远处街路的灯光也被树叶遮掩得游离破碎。楼下没有女人，连个人影也没有。顾士良掐下大腿感觉疼，知道刚才是做梦，不觉生出一口恶气，推开窗户狠狠往窗下吐了一口。

现在，顾士良再一次来到窗前，他看到远处的楼房被夕阳涂上了金色；无风，楼下河边的柳树纹丝不动；树林边草坪上......天哪，草坪上一个女人在向他招手呢！

顾士良心跳过速一分钟后，他又掐了下大腿，由于用力过猛自己疼得叫了一声。这次不是做梦，那个女人还在，仍然颇频向他招手。

顾士良是无神论者，眼前的女人使他的无神论开始动摇。这是巧合吗？昨晚的梦应该是冥冥中的暗示吧？也许自己时来运转了！

顾士良忙中出错，要跑出门时才发现自己裤子穿反了，耽误了些时间但还是很快下了楼。那个女人还在，正背对着顾士良向别人招手呢！

都知道了还是绝窍吗？顾士良三步两步来到了女人面前。不过，他没有立刻上前说话，他觉得自己起码得保持应有的礼貌和谦虚，而做到这一切，首先得是从容而镇定。

眼前的女人让顾士良看清楚了，四十多岁样子，穿一身“阿迪”牌运动装，一个人在草坪里若无旁人地不停地招手，招手的姿式忒特别，身形似蛇般游动。

她一定是奇人！顾士良激动地想，开始虔诚地走上前去。“您好！我来了。”顾士良说完突然觉得自己很委屈，眼泪“唰”地流了出来。他哭道：“感谢老天爷，您一定是他派来的吧？炒股把我害惨啦！呜......”

“你说什么呢？”女人不再招手，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顾士良问。

“求您指点迷津吧，我老婆要和我离婚呢！呜......”顾士良哭得声音更大了。

女人转身想走，顾士良一把拉住了她。女人甩了几下没甩掉，抬腿一个扁踹把顾士良踢了出去。女人气愤愤走了，顾士良半天才爬起来。

后来，顾士良仍然不相信那是个练蛇拳的女人，他坚信那是老天爷派来拯救他的，尽管老婆也回来了，生活恢复了正常，但顾士良没事就在窗口趴着，希望看到招手的女人，谁劝都劝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