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心情种在地里

文/巴图

今年春天太旱，只下一场小雨还没有小孩一泡尿多。我着急，着急源于自己有了一块地，四十多平的地块我种了十多样蔬菜，半个月过去了，菜地依然黄土一片，愣没露出一棵绿苗。

菜地前面不到三十米就是护城河，我只好学着邻居的样子在小桶提梁上系根绳子，然后象从井里取水那样打水浇地。不经常干活，没少出汗，脸也晒黑了。不过心情蛮好，干点活既锻炼了身体也忘记了烦恼。

这得感谢我的邻居王大哥，这块地是他给的。

其实我是不应该叫他大哥的，就凭他儿子和我同岁的份上也应该叫声王叔，可他不干，他说那样就把他叫老了，并且，他说我不论是外表还是内心，做他老弟都很匹配。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是抬举我还是夸我。

去年冬天，王大哥因病去世了，时年70岁。大哥临走前嘱咐我，把那块菜地给我，吃菜是小事，种地能种出好心情。

大哥了解我，我们成为邻居时就经常在一起闲聊，他是水利系统退休的副处级领导干部，对时事政治非常关心，我们俩总能聊到一起去。后来他为了看我博客，专门买了台电脑，这让我异常感动，闲暇时，我也经常买几样猪头肉等熟食之类，拉上他在河边的树下整几盅。

在我谈论腐败问题时，大哥则解释领导能力。他认为，有人类存在就会有腐败问题，中国有，外国也有。他说，腐败只能误国不能亡国，政权无能才会亡国。现在我们国家的根本矛盾是相当一部分干部无能，为什么无能？一是提拔干部的程序腐朽，二是管理干部的手段落后，三是信仰和教育缺失，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国策被一些政客和精英们利用了。他还给我讲了文化大革命，他讲，毛主席发动文化大革命的初衷是好的，那时候，一些知识分子翘尾巴，瞧不起共产党；一些老干部自以为江山是他们打下的，可以作威作福了.....解决这些问题需要群众，“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毛主席的意思是即使自己有错，群众也可以批评。然而，那场运动被一些人利用了，夺权为了自己有权，打倒一切为了自己拥有一切......结果，文化大革命成了一场灾难。

我们每次聊完，大哥总是苦笑几声，然后告诉我这些话只能私下里说，不能拿到台面上。我理解，他毕竟经历过许多，甚至也曾受过刺激呢！每到这时，我就十二分气愤，难道我们连言论自由都没有了吗？我们不可以评论国事，我们只能做愚民吗？这时，大哥就会拍拍我的肩膀，目光流淌着慈祥，看我象看他天真的孙子。

我注意到，大哥在菜地里干活时脸上的笑是阳光的，望着绿油油的蔬菜一脸满足。

现在轮到我了，我试图模仿大哥的样子在菜地里左蹲蹲右蹲蹲，我却一直没找到满足感。脑子里有一件事情象疯狗般撕咬我，这就是信访问题，中央最近出台了三个有关处理信访工作的《意见》，这三个《意见》我没看出什么新内容，相信很多基层部门即使落实了，治标也治不了本。譬如，县长每个月要接访一次，怎么接访呢？造成一些上访的原因就是县长和他的属下干的，自己刀能削了自己把吗？击鼓升堂的青天县太爷成为了历史，新中国的焦裕禄也早已逝去，我无法不怀疑这项制度的可操作性。于是我想，如果制定这样的制度：因为某级干部决策失误造成群众上访，不要给什么处分干脆撤职或开除公职，试想，谁还敢再官僚，再随便拍脑门？我注意到，每项规定出台后，文字的后面都有这样的语言：“......否则，将追究领导和有关人员的责任”。事实上，到底追究多少呢？又如何处理的呢？这句话要么是底气不足的屁话，要么是改革允许犯错误的使然。

我突然想起了大哥的目光，看我象看他天真的孙子的那个目光，心底立刻升起一股温暖。呵呵，大哥又笑话我了，有些心是不该我们老百姓操的，因为真理在当权者手里。蹲着舒服，猛然放个响屁，心胸豁然开朗了！

大哥说得对，种地吃菜是小事，可以种出好心情呢！我现在不盼别的，就盼老天爷下点雨，让我的菜破土而出，有没有老天爷这个神我不清楚，我总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是我的劣根性。